第62章 落定58
“况且您身后还有太傅府呢,根本不用怕!”
苏母压低语调,这些话令姜浅哭笑不得。
“苏伯母,浅浅真的没事,您就相信我吧!”姜浅轻晃着苏母的衣袖,那般小女孩的姿态,就跟未出阁前一样。
苏伯母依然但信半疑,但见姜浅不停朝自己使眼色,一手又不经意抚过腹部,苏母立刻顿悟。
“难道你……”
姜浅不着痕迹点头。
“你阿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调皮,我就觉得奇怪,怎么锦凌他这次怎么反常,一点也不着急,原来也是知情者。”
“苏大哥?”姜浅迷茫眨眼,她并没有告知苏锦凌计划,又是怎么得知的。
“你没说?那兴许是他自己猜到了,他一向聪明,就是那眼疾,唉!”
说起苏锦凌,苏伯母就哀声叹气。
“他最近不知又跑哪了,才刚回来几日,人又不见了。”
想起容深先前说要让国师给苏锦凌治眼疾,姜浅安抚道:“先前有听皇上说过,国师会替苏大哥医治眼疾,算算时间差不多,他们现在肯定是在进行诊疗,您大可不必担忧。”
“真的?”
听到被称作神医的国师出手,苏伯母一脸欣喜。
她家庭美满,样样不缺,唯一担忧的便是自己的大儿子,如今听见她的眼疾即将痊愈,她怎可能不高兴。
“自然是真的,您就好好待在府中,等待苏大哥再度风华绝代,风靡全京城,到时候肯定一堆红娘上门,替您找媳妇呢。”
“借你吉言,希望真是如此,但愿他能挑一位体贴的姑娘陪着他。”
苏伯母有些感慨,眼眸理的思绪复杂,姜浅没看明白,只以为苏母是在烦恼苏锦凌的婚事。
却不知苏伯母的眼中的神色充斥着腕袭,若是当年快上一步,说不准如今眼前这姑娘,就是自己的儿媳妇了。
只可惜,一切都没有后悔药。
又聊了些会儿,生辰宴上迎来重头戏,萧瑾月特地请了乐班和唱戏曲的进宫祝贺。
宫里头原本就有的东西,非得请外头,姜浅虽对萧瑾月的挥霍感到鄙夷,但终究是没说什么。
“娘娘,不知今日臣妾办了宴席,您可还满意。”
萧瑾月不知何时回到位置,问了一句。
“挺好的。”
“既然您也觉得好,不如下次等您生辰,臣妾也照这规格操办一场?”
姜浅先是瞟向她,随后弯唇点头:“好阿,那本宫就先谢谢瑾妃了。”
“娘娘无须客气。”
瑾妃这话带有深意,姜浅没想明白,便见她朝后头挥挥手。
“方才臣妾听闻娘娘似乎亲自做了一道新的菜肴要赏给臣妾,不知臣妾能不能拿出来与众人分享,大饱口福。”
“自然可以。”姜浅笑着应下,看着桑果从不远处端来,她今早在小厨房里制成的糕点。
做成兰花的形状,里头包裹了芋头和紫薯当作馅料。
“早就听闻娘娘的好手艺,如今一看果真如此,这兰花栩栩如生的样子,臣妾都舍不得咬呢。”
萧瑾月罕见眸里蹦出新奇的目光,姜浅不以为然解释道:“既然是妹妹的生辰,本宫这当姐姐的自然得展现出诚意。”
“妹妹在宫中一向被称为拥有蕙质兰心的性格,皇上从前也喜欢前往月霞宫和妹妹对弈,让本宫好是欣羡。”
“这兰花便是本宫眼中的你,不知妹妹喜不喜欢这礼物。”
“喜欢,娘娘送的礼物,臣妾自然喜欢。”萧瑾月举起桌上的玉杯,朝姜浅敬酒,“从前臣妾鲜少和娘娘亲近,希望这杯酒能拉近臣妾和您的距离。”
“看您和宁妃总是说说笑笑的,臣妾也想那样,不知娘娘愿不愿意。”
“若是愿意,就回敬臣妾一杯,过往云烟一笔勾销,通通忘了。”
猝不及防的提议,姜浅先是一愣,而后展开笑颜,点头:“自然是愿意的,没有什么事比咱们后宫同心最能让皇上放心的,如今妃位只有你和宁妃,若你能这般想,本宫高兴都来不及了。”
“这酒自然得喝!”
见萧瑾月无端献殷勤,苏敏敏觉得其中有诈,想制止姜浅,但姜浅早已将那杯酒饮下,一脸愉悦。
淡淡的柿子香窜入鼻间,姜浅顿时知道了萧瑾月的计谋。
紫薯和柿子可是相克之物,若一起食用会引发胃出血等等症状。
在酒里添增柿子果真高招。
姜浅捻起一块兰花酥放入口中,见不远处的墨色身影,体内的表演因子开始蠢蠢欲动。
容深和姜浅四目交接而后不经意撇开,接下来的计划,虽容深不准,但姜浅认为这是一网打尽的最佳办法。
容深只能无奈答应,亲自过来。
美名曰:参加生辰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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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月正打算咬下姜浅特地为她做的兰花酥,铺陈走向,却见姜浅喝下那壶酒后,面色惨白,捂着腹部。
还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她:“瑾妃,你……”
姜浅嘴角流出血色,萧瑾月只顾着摇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一旁的苏敏敏吓坏了,连忙让玲珑去喊太医,自己则是拿出丝帕,替姜浅擦拭从口中源源不绝流出来的血。
姜浅的身子不停抽蓄,苏敏敏心急,无奈她什么也不懂,什么忙也帮不上。
“瑾妃,你的心肠如此歹毒,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毒害皇后娘娘,你就不怕遭天谴吗。”
苏敏敏忿忿不平,由其是看见姜浅口中流出来的血月发不可收拾,她只想赏萧瑾月一巴掌。
想当皇后想疯了不成,竟然在酒里下毒。
萧瑾月还厘清情况,先是望向兰心,见她如同自己一样震撼,便松了口气,随后看向桑果,以为桑果会面无神色承认就是她做的,但出乎意料的是,桑果也是一脸茫然。
这下萧瑾月更慌了。
自幼一帆风顺的她,入宫之后也是如鱼得水,除了在位份上不满意,其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她今日虽然是想趁机扳倒姜浅没错,但她的计划分明是中毒之人是她,而非姜浅,如今顺序颠倒,萧瑾月反倒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
好在,这些皓命夫人在场,肯定会帮自己说话的。
萧瑾月乐观的想着,但下一刻,那乐观的想法立刻云飞烟灭。
“谁能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容深富有深意地瞟向萧瑾月,萧瑾月整个蒙了,她知道皇上会过来,但往年都是掐着点快结束才来,今年怎么不一样。
“皇,皇上,皇后娘娘方才喝了酒,就突然嘴角流出黑血,臣妾能发誓,这绝对不关臣妾的事。”
“发誓?若发誓有用,那还要大理寺做什么。”
“瑾妃萧氏,心思不轨,以下犯上,待事情水落石出之前,待在月霞宫内不得出入。”
容深眸中没有任何温度,扫在萧瑾月身上如同寒天,萧瑾月连忙辩解,不再冷静:“皇上,您听臣妾解释,今日可是臣妾的生辰宴,臣妾岂可能砸自己脚,在生辰宴上搞事情,您认识臣妾多年,理当知晓臣妾的处事为人。”
“就是知道你的处事为人,今日才会这般寒心。”
容深冷漠无情响应,但手中抱起姜浅的动作却异常温柔,萧瑾月是眼红又不甘。
“还愣在那做什么,赶紧送瑾妃回宫,还有派人送这些皓命夫人回府。”
“今日之事,朕希望明日早朝上不得有一丝议论,这么说你们明白吗?”
帝王发话,这些深闺在府的妇人哪赶反驳,只能频频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就差伸手发誓。
“很好,赶紧走吧,这后宫可不是随意让你们来的地方。”
凌向善见场面控制的差不多了,挥了挥手,成群的太监各领着几位,往玄武门去。
容深抱着姜浅就要离去,苏敏敏连忙跟上,语气后怕:“皇上,娘娘她不会有事吧?”
面上的担忧不像伪装,容深先是睨了眼怀中演上瘾的人儿,而后回了句:“恩。”
既然帝王都这么说了,那肯定不会有事,苏敏敏松了口气,没打算跟上,但耳畔却窜了一句:“朕听闻,你想出宫?”
苏敏敏:“……”
这事她分明只和皇后提过,皇上怎么会知道。
近日帝后又相处不睦,等等,想到这苏敏敏脸上神情有点古怪。
莫非他们俩根本就……
“娘娘,奴婢请来太医了,皇后娘娘呢。”恰逢玲珑从太医院奔回来,见主子面色不佳,以为姜浅已经……
“皇上将她带走了。”
但走进一瞧,看主子的脸色又不大像,便问出口。
久到以为主子不会搭理,玲珑歪着脑袋,指挥在场奴才收拾这杯盘狼藉的场面。
“还以为瑾妃娘娘比唐答应还稳重,结果也是惹了事出来,奴婢觉得……”
“本宫好像知道了些不该知道的东西。”苏敏敏喃喃自语,玲珑听见了。
“娘娘,您说什么?”
“没,没事。”
玲珑挠了挠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不再多想,随后她越想越不对劲,扭头再看一次。
只见自家主子一脸复杂的情绪,看着逐渐走远的墨色身影。
“皇后果真高招阿。”
利用萧瑾月倒打一把,萧瑾月这下想翻身难了!
苏敏敏庆幸的想着,好在自己没招惹姜浅,否则今日萧瑾月的下场,也可能是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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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仪宫
姜浅躺在床上,身上沾染污秽的衣物还未换下,容深见这女人装上瘾了,也不打算戳破,接过玉圆手中的干净衣物,让奴才都退下。
“公公,皇上这是什么意思,奴婢都还没帮娘娘换衣物,太医也还没进去,这不是在耽误娘娘的伤势吗。”
玉圆没想明白,就想往里面冲,凌向善一手捏着人中,一手将她往外拉。
“算咱家拜托你,你就好好在这待着,别乱跑!”
“为什么,奴婢不明白。”玉圆心思单纯,虽高兴皇上对娘娘依旧关心,但也不能这样忽略娘娘的伤势。
见这傻姑娘依然没有意识到真相,凌向善深呼吸好几口,才缓过劲来。
“皇后娘娘什么都好,就是两个宫女,一个聪明过头,另一个蠢过头。”
听见凌向善在挖苦,桑果苦涩的勾了唇,没说话。
望向前院那颗榕树,还记得去年这时候,娘娘还和自她说,如今这宫里她什么人也不信,就只信她和玉圆,如今物是人非。
倘若自己不作死,那结局肯定不一样的对吧,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桑果眼眸落下泪,速度之快,无人查觉。
外头站在树荫底下乘凉,殿内则是呈现诡异的氛围。
姜浅昏迷装着装着便真的睡过去,直到身上传来凉意和阵阵虚假的猪血味,姜浅才头晕目眩地睁眼。
外衣早已被人褪下,温热的触感在上头游走。
姜浅睨眸一看,竟是容深在替自己擦拭身子,一旁的水盆,和他手中的帕子,说明了一切。
床上的人儿稍有动作,容深便立刻查觉,更何况是姜浅一脸晦色。
“醒了?”
猝不及防开口,另姜浅吓了一跳,缩起身子:“是,臣妾醒了。”
“让玉圆进来服侍臣妾就行,就不劳烦皇上了。”
姜浅知道今日的事做得太过火,饶是容深事先知情,也难以平抚心中的怒火。
“怎么,方才装的时候不是还挺快乐的,怎么现在躲在床角,不敢直视朕。”
容深一脸铁青,一副不好商量的样子,姜浅后脑勺开始抽疼。
“皇上,臣妾可以解释的,臣妾真的是准备万无一失,才……”
“你不怕,朕怕!”
“朕虽然知道你是装的,但看见你面无血色躺在那,朕差点疯了。”
“若朕有一日疯魔,绝对败浅浅所赐。”
容深生气又无奈,但看见姜浅缩在床尾不赶发话的模样,只能放缓语气:“过来。”
姜浅晃着头,但只挪了一小步,她怕被容深惩处。
惩处内容不用说,肯定又羞又恼。
姜浅咬着唇,用被子裹紧身子,坚守床尾的区域。
见姜浅一脸害怕自己,容深揉着眉心,朝她挥手:“浅浅,过来朕这里。”
“朕不会对你做什么,朕保证。”
容深一脸疲惫,似乎真被她气坏了,姜浅心里升起一私愧疚。
慢慢地,缓慢地,挪到容深眼前,容深一手将她揽在怀里,头埋在姜浅乌黑的秀发中。
“如今萧瑾月也被你扳下了,以后你也没理由作妖了,乖乖的待在朕身边,好不好。”
后面那句姜浅没异议,但前面几句听起来似乎有点奇怪。
讲得好像自己爱惹事一样,姜浅不满,想反驳回去,外头传来凌向善的秉告。
“皇上,瑾妃娘娘在月霞宫大吵大闹,说要见皇上一面,您看这?”
“去。”
“不去。”
两人异口同声,却是截然不同的答案。
“你希望朕去?”对于姜浅的答复,容深不禁愕然。
“去,为何不去,好歹她也是萧尚书的女儿,又和皇上相识多年,于情于理,都该去一趟。”
“再者,总得让她知道真相,否则她仗着自己无辜,联合朝堂那些老狐狸,到时候皇上又得头疼了。”
姜浅这话不无道理,但让容深新奇的是,姜浅似乎是站在他的角度替他着想。
容深不免有些欣喜:“浅浅说的是,朕这就去,晚点回来,你先好好休息。”
低头吻了姜浅一口,浅尝即止,踏着有些浮躁的的步伐离开。
“奇怪,他这是在高兴什么。”姜浅抚着被咬了一口的唇瓣,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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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霞宫
萧瑾月坐在正殿里头,不断向外喊着:“来人,来人,本宫要见皇上,本宫说要见皇上,你们这些狗奴才听见了没有!”
一向不食人间烟火,是宫中多位禁卫军梦寐以求的对象,如今看着这有些魔颠的萧瑾月,各个互相交换眼色。
看来这女人是难翻身了。
容深还未踏入凤仪宫便听见萧瑾月歇斯底里喊着,剎然间,觉得自己好像从未认识她。
从前那位心高气傲不屑与人争夺的尚书千金,真是眼前的萧瑾月吗。
容深虽对她没有男女之情,但想到一位好好的姑娘变成这样,便觉得遗憾。
“瑾月,你闹够了吗。”
登基以前,容深就是这般喊萧瑾月的,那时他也是这般一袭墨色长袍逆着阳光朝自己走来。
萧瑾月禁声,眼神迷恋看着容深。
“阿深,你果然还念着咱们多年的情份对不对,我跟你说,今日这事真跟我没关系,真的!”
萧瑾月身上的妆容早已掉落,不似以往的年经貌美,眼角不知何时多了皱纹。
但这都不是最令容深反感的,他不解的是,都到这个地步,为何萧瑾月仍然不知悔改。
容申退后一步,躲开萧瑾月想触碰的动作。
“桑果都招了,你还想辩解什么,今日下毒的人不是你,怂恿姜慕雪和桑果的也不是你,用一根金钗引诱桑果的也不是你,通通都不是你。”
“姜浅会落水中毒,都是她自己活该?”
“你想用这些理由唬住朕?”
容深望向一脸震撼的萧瑾月,摇了摇头,走到黑曜石棋盘前。
“朕曾经以为,你知书达礼,善解人意,进了宫肯定能辅佐好皇后处理六宫事务,结果却是这般如此,看来朕的眼光,差了。”
手指抚在黑曜石上,被称作菩萨恩惠的黑曜石如今已不适合萧瑾月了。
萧瑾月先是一愣,而后拾起脸上的神色,让自己看得更自然点:“皇上,您在说什么,臣妾怎么都没听懂。”
“听不听明白你自个儿心里清楚,就论你这些罪刑,已死谢罪都不足惜,朕终究是给你留面子了,别再执迷不悟,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