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二天。
计淮左手撑着下巴，脑袋朝下一点一点的。
偶尔点的幅度大了，便猛地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他迷迷糊糊瞥了眼右手边，叶哲的头枕在胳膊上，帅气的面容对着他，平日里透露着懒散疏离的眉眼舒展，让他平添了几分温柔，一看就睡得挺香。
计淮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觉得自己也要支撑不住了。
昨天晚上叶哲最后还是没让他上自己的床。
计淮大半夜一个人在叶哲“好心”亲自为他铺好的被窝里瑟瑟发抖，连脑袋都不敢露出来，总觉得外面有什么妖魔鬼怪在不知名的地方窥伺自己，做噩梦被惊醒了数次，终于熬到了天亮。
结果早上一看，叶哲居然也一副困倦到不行的样子。
计淮吓了一跳：“叶哲你怎么也没睡好？”
叶哲揉着太阳穴：“你昨晚吵了一晚上。”
计淮一懵：“啊？”
等叶哲说完，他才知道自己昨天说了一晚上梦话。
要只是梦话倒还好些，偏偏大多数还都是无意义的尖叫，一声比一声高亢，一声比一声响亮。
叫到最后连隔壁点蜡烛彻夜苦战的那位同学都哆哆嗦嗦的过来敲门问到底怎么了。
把叶哲吵得只后悔当初为什么不让计淮和自己一起睡。
这样，自己就能把他嘴巴堵上，睡个安稳觉了。
计淮听完默默自己把嘴巴堵上。
他望着叶哲的睡颜，顿觉困意袭来，干脆也把脑袋埋到胳膊里，沉沉睡去。
“计淮！”
脑袋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计淮茫然的抬起头，面前半截雪白的粉笔还在一摇一晃宣示着存在感。
他一个激灵，睡意立刻被吓没了。
物理老师站在讲台上横眉瞪眼，“上次物理考那么点分上课还敢睡觉！”
“给我站起来！”
叶哲睡得正香，被这阵动静吵得有些烦，刚醒来还有些迷糊，没想起现在在哪直接抱怨道：“吵死了。”
本来就鸦雀无声的班级，更加寂静了……
“卧槽，我叶哥果然牛逼。”体委朝叶哲投去看“勇士”的目光。
“别说了，你看物理老师的脸。”阮星往前努努嘴。
物理老师的脸都绿了。
本来叶哲物理总是满分，他对对方上课睡觉从来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但这次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事关自己的尊严与威信！
“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站着！”
“不到下课不准进来！”
.
叶哲感受着走廊上凉爽的秋风，没弄明白自己睡得好好的怎么就站在这了。
计淮被老师吓跑了瞌睡，干脆不睡了，靠在墙上半眯着眼看手机。
市一中有个专门的内部论坛，刚建立起来是为了让学生交流学习经验，老师也会在上面回答问题，一中学霸众多，上面的帖子也多是讨论与学习有关的东西，鲜少的几条灌水帖都被单独放到了娱乐区里。
计淮闲着无聊也会去上面逛逛，不少学霸会在那里讨论偏题难题，有时纠结了很久的问题经过众人集思广益，说不定就解开了。
反正也没事做，他鬼使神差的打开了娱乐区，甚至不用可以搜索，里面的帖子有相当大比例一部分是以他身边这位做讨论对象的。
计淮偷偷瞅叶哲，见对方还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小心的对着他侧了半个身子，好奇的点开最上面的帖子。
三分钟后，他麻木的退出第九个帖子，不禁叹了口气，深切感到自己简直就是作死。
他是嫌生活还不够苦吗，给自己找这种罪受。
九个帖子，三个是感慨叶哲的成绩，一个是吹彩虹屁，剩下五个全是要联系方式的。
计淮酸溜溜的看着一无所觉的某人，手指无意识的又点开了一个。
他刚要退出，眼睛忽然在一张照片上定住了。
照片里的计淮眉毛揪在一起，半倚靠在叶哲身上，一只手扒拉着他的肩膀想要站起来。叶哲微蹙眉头，手扶着他的腰站好，偏头对身后的岳青说着什么。
正是篮球赛他摔伤腿那天。
看到自己的照片，计淮指尖微顿，缓缓朝下翻了翻。
看着看着，他的神色越来越古怪起来。
计淮幽幽道：“叶哲……”
叶哲问：“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夜以继日？”
计淮握着手机，也不知道是希望叶哲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词语出现在这个帖子里一定不是什么好词。
“上网查。”
叶哲还带着未睡醒的倦意，声音略显沙哑。
这本是稀疏平常的嗓音，但计淮现在心里揣着事情，耳尖莫名的染上一抹红。
叶哲这么一说，计淮便知晓论坛里的帖子他大概率是没看过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叶哲冷不丁的问。
“没、没啥，就是好奇。”计淮缩了缩脖子，把手背在身后努力藏起手机。
他又胡思乱想了一会，下课的铃声终于响了。
物理老师夹着书走出来，见两人乖乖的站在外面，把半袋薯片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脸色缓和了不少，“进去吧，下次上课不要这样了。”
计淮诚恳点头，乖巧的跟在叶哲后面进了教室。
“你们俩没事吧？”卞雯雯担忧的问，“刚刚老师在班上发了好大的火。”
“整节课都板着脸，搞得我都不敢吃薯片了。”
岳青从抽屉里面掏出袋薯片拆开递过来，计淮抓了片塞进嘴里：“老师平时不就板着脸上课么？”
“那不一样，”岳青悲愤道，“他平时最多就是拿眼神瞪我，今天他直接把我薯片收了！”
“以前瞪一眼我就不吃了，这培养了一年多的默契就这么毁在今天了！”
卞雯雯忍不住扑哧一笑：“得了吧，你吃薯片那声音太大了才被老师抓住了好不好。”
她好奇的道：“你们俩昨晚干嘛去了，怎么两个人都这么没精打采的。”
看看叶哲，这么一会功夫又趴下了。
计淮含糊道：“他晚上被我吵得没睡好……”
“你们俩一起睡的？”岳青一愣。
“就图个方便。”计淮干笑道。
怕打雷这件事计淮扪心自问，要是放在他身上他肯定死活都不乐意往外说，索性也就帮叶哲保守秘密没说出来。
“你家不就在学校外面吗？”岳青嘀咕着。
也没多远啊，何必去宿舍睡木板单人床受罪。
“人家愿意一起睡你管那么多干嘛？”卞雯雯捅捅岳青示意他别多嘴，转而又对计淮慈祥的道，“没事，你们愿意睡多久都行，就是注意一下体力，别把自己累坏了。”
“就是，第二天还要上课呢。”自以为充分理解卞雯雯话语含义的岳青附和道。
计淮刚被卞雯雯的话弄得尴尬的要命，他作为一个经历过社会毒打的gay，还是听得懂她话里的意思的。
又听到岳青的附和声，他顿时没好气的道：“你懂什么就在那瞎逼逼。”
他料定卞雯雯绝对是个腐女，想起刚才在论坛上看到的东西，试探的问道：“卞雯雯，你知不知道夜以继日是什么东西？”
“咳咳咳！”卞雯雯脸上的笑容僵掉了，她干笑道：“我不知道啊，那是什么？”
“你要是真不知道，就不会这么说了。”
叶哲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或者说干脆没睡。
“夜以继日这个成语，你不会不知道。”他笃定道，“你隐瞒的一定是另一层意思。”
岳青目瞪口呆，转头看向同样傻眼的卞雯雯，“卞雯雯，叶哥说的是真的？”
卞雯雯张了张嘴，小幅度的点了点头。她一直有点怵叶哲，如今看来学神果然不能轻易招惹。
卞雯雯这么想着，悄悄往窗户那边移了点。
好在叶哲拆穿她后又趴了下去，这次还戴了两个耳塞，只怕刚刚也是被他们几个吵得不行才起来的。
“卞雯雯，解释下？”计淮的心里像是有一百只猫在挠痒痒，好奇的要命。
“这个嘛……”卞雯雯见实在瞒不住，道：“夜——”
她左手食指指了指叶哲。
“以——”
“继——”
她又伸出右手食指指了指计淮。
“日。”
卞雯雯将两只食指指尖对在一起，抛了一个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眼神。
计淮把眼睛瞪得溜圆，对这个词的新型解释瞠目结舌。震惊了一会后，他又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能出现在那种帖子里的，想也知道大概是什么意思。
望着计淮澄澈的大眼睛卞雯雯心里莫名愧疚：她这是把多纯洁多乖的一个孩子带坏了啊。
可要是不说，计淮还不知道要到哪天才能开窍。
想到这，卞雯雯只能对计淮说一声抱歉。
计淮忽然又想到一个很严重的事情：原著里面卞雯雯可是和叶哲是一对的，现在女主天天磕自己未来男朋友和他同桌的cp是怎么回事？
她这样会很难对叶哲产生喜欢的！
剧情偏到十万八千里，万一男主女主因为自己没有在一起，那他岂不是成了罪人啦？更重要的是，万一因为剧情偏移自己没办法回到现实世界怎么办？
难道他要在这书中待一辈子？！
“这有什么好喜欢的！”计淮赶紧故作嫌弃道，“这些都是你们脑子里的幻想，太不现实了！”
卞雯雯不服气的鼓鼓嘴。
“而且啊，”计淮挤挤眼，“我可是从进校开始就听同学说校花和学神郎才女貌，绝对是最佳情侣。”
对，一定要让卞雯雯扭转态度，增进自己对叶哲的感情！
卞雯雯吓得连连摆手：“不不不，我和叶哲到现在都没说过几句话，你看你和叶哲关系这么好，还是你们俩更配一些。”
我可不想卷进你和叶哲的感情里做绿茶婊！
她在心中疯狂呐喊：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不不不，你那么好看，只有你才配。”
“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你更配一些。”
“你配！”
“你更配！”
“……”
岳青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将炙手可热的学神推来推去，脸上迷茫的小眼神几乎遮不住了。
他点开自己表妹的QQ，将叶哲的睡颜拍了过去：[咋样？]
三秒后，手机开始疯狂振动：
[卧槽！]
[我艹艹艹艹！！！！]
[表哥这是你同学吗！！！]
[求联系方式！求具体信息！求家庭住址啊啊啊啊！！！]
[你表妹下辈子的幸福全在你手上了！]
……
岳青望着不断跳出来的消息，仿佛已经能看见表妹在手机对面激动亢奋疯狂舔屏的模样。
他摇着脑袋心里更疑惑了：学神还没滞销啊……
这两人一个个的，怎么回事啊？
作者有话要说： 卞雯雯内心卑微：我不配，我配个几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