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等正月初十过后，公司开始陆陆续续地复工，她也才和左于航见了新年后的第一面。
“好看吗？”许愿给他戴上手表，然后仰起脸笑着看向他。
港城的表行有名，许母就给许父买了块新表。许愿当时跟着大家看了一圈的表，等晚上偷偷溜出去，特意挑了中意的那块表。
“很好看。”左于航虽然面上表情淡淡，不过眼里是藏不住的欢喜。
“喜欢。”
闻言，许愿弯唇笑得开心，依旧拉着他的手：“我用自己工资买的，不是家里给的。”
她话语里带了些许骄傲，笑起来时眼角微微上扬，像是在求夸奖。
左于航对女朋友也不吝啬，反手握住她的小手，和她对视着，目色温柔：“我们家许愿最棒了，又漂亮又会赚钱，等以后你赚钱养家，我每天在家里等你回来。”
“好了！好了！”
许愿被他的话逗笑了，见他说得越来越不着边，倾身上前，伸手就要去捂他的嘴。
同学会
南城天气多变。
走在街上，可能你上一秒见到的人还穿着某明星同款的羽绒服，下一秒就会看到一个穿着T恤短裤一闪而过的身影。
就好像还没怎么享受春天，就已经到了夏日。
在上学时，大家最是喜欢六月，因为过了六月就是暑假，学生时期最期待的日子。
而等进了社会工作以后，六月也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月份，没有长假可以期待，只有朝九晚五的工作。
许父许母的结婚纪念日就在六月底，许愿给他们夫妻俩订了某海岛的七日游，让他们放下工作，好好享受这趟旅途。
一眨眼，又是一年毕业季。
因为公司调整员工作息，和左于航他们差了半个多小时，所以许愿也开始自己开车上下班了。
夏日闷热，虽然办公室里开了冷气，不过她却心闷得慌，中午没什么胃口。所以下班时，许愿临时起意调转方向，车子前行的方向是她们高中。
她在店里等烧鸭面时，高中应该也刚刚放学了，一大波穿着相似校服的学生涌入小面馆。
等打包好之后，她拎着两碗面小心翼翼地从人群里挤出面馆回到车上。这家小面馆今年初装了空调，不过因为营业门大敞开着，里面的冷气打和没打没什么区别。
许愿抽了两张湿巾擦额间的汗，视线飘向车外。
一群又一群结伴而过的学生，就算在这热天里，依旧亲密地手挽着手，脸上洋溢着熟悉的笑容。
她有些羡慕，羡慕她们的无忧无虑。
高中毕业后，班级群就不怎么有新消息了。玩得好的几个人都是私下建群聊天，渐渐地都没了动静。
等许愿回到家，左于航已经在了。
“去哪儿了？”
听到汽车驶入院子的声音，原本准备先洗澡的人就先从二楼下来了，因为许愿比他早下班半个小时，所以今天到家还没人时，他有些奇怪。
“喏。”许愿一手拎着包，一手拎着两碗面，右手稍稍抬起向他晃了晃。
左于航没认出是高中对面那家店的面，只以为她是去买了饭菜，笑着从她手里接过：“怎么想到今天吃外卖了？”
许愿换下高跟鞋，拖着拖鞋坐到沙发上，揉着脚：“是烧鸭面，今天没什么胃口，我下班的时候就忽然想吃了。”
“怪不得你比我回来的晚了，原来去了趟高中啊！”左于航这才明白过来，把东西放到餐桌上。
听到她说的话，又走过去，站在沙发后面伸手搂着她的脖子：“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会没胃口呢？”
“不知道，可能天热，太闷了。”许愿摇摇头，被他这一动作，只更觉得难受，抬起手想扒拉开他的胳膊。
左于航放开了她，手肘撑在沙发上，然后偏头看向她：“那……有没有想吐？”
“……”
许愿回头，只见男人目光炯炯，英眉微扬，仿佛是下一秒听到惊喜就能笑出来的样子。
她直接白了他一眼，手还打了下放在旁边的胳膊：“吐什么吐，我又不是怀孕了。”
左于航看着她笑：“我这不是就猜猜吗。”
“有什么好猜的，不可能。”许愿不想跟他讨论这个话题，伸手推他离开，“你先去洗澡吧，不然待会儿面坨了。”
下午许愿才回了趟高中母校，晚上两人的班级群就收到了消息，是打算组织高中同学聚会。
大学期间，大家倒是也组织过一次同学聚会，不过那时候有几个同学还在澳洲读书，有几个假期留在了外省实习没回来，所以当时人才到了一半而已。
这个话题一发，原本沉寂的班级群忽然热闹起来。
左于航刷着消息，不过没回复，就默默看着陈承林夏那堆人在群里舞。
“去吗？”
许愿只看了一眼消息，就回头继续刷她的剧，所以听到左于航的问话，她一脸茫然地看向他。
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去不去同学会”，许愿点点头：“去吧。”
上次同学会两人刚巧有事，都属于没去的那一半人里。
“看看他们订的什么时候？”这次如果没有意外，她想自然是去参加的。
“群里还在讨论投票。”左于航见她又继续低头看剧了，收起手机一边回答一边往她旁边挪近了两分。
许愿感受到身边忽然凑近了个发热体，斜睨一眼，下巴往旁边努了努：“你坐过去一点。”
虽然家里还开着空调，不过左于航似乎一到夏天身体就特别热，每次他一靠近，许愿就觉得自己也热得慌。
“别看剧了。”
他这次没听话地移开，反而握住了许愿的手，揉了揉。
她把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落在他脸上，然后胳膊晃了晃，想挣脱开：“我看剧放松一下啦。”
左于航空着的那只手把ipad从她腿上拿开，然后起身前倾，手撑在她头侧的沙发边上，半勾着唇，眼里带笑：“干些其他的事也可以放松。”
“……”
许愿被迫和他对视，看见了男人渐暗的眸色，她下意识地咽了几滴唾沫。
“我先……”
她只说了两个字，剩下想逃离的借口就被吞咽于两人的唇舌之中。
两人都洗了澡，身上带着相同的淡淡的沐浴露味道，此时紧紧靠在一起，那股淡香倒成了情.欲的催化剂。
一开始，左于航只是低头亲吻着她，动作温柔。渐渐的，他空着的一只手撩开她轻薄的睡衣，从下摆探入，指尖游走过的每一处肌肤，都在发烫。
两人在一起多年，左于航最是了解她的敏感处，而许愿也不再像最开始那般矜持害羞。
不过，她推了推他的肩，扭扭捏捏地小声说：“回房间。”
左于航抱着她没动，继续吻着她的唇，“今天在这？”
“不要！”许愿立马回绝。
不过她脸上因为缺氧而涨得通红，美眸里还泛着潋滟的水光。
左于航被她这番含情脉脉注视得更是难掩情动，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情绪翻动。
许愿见他动作停了，还以为他是答应了不在这继续，正要推开他起来时，臀部才刚离开沙发半公分，手腕就突然被人一拉，倒进怀里。
男人独有的气息笼罩在周身，许愿傻傻地看着他，紧接着，随之下落的便是细密的吻。
他吻得她透不过气，也再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想其他事情，只一点一点地顺从着他的动作。
*
这次的同学聚会，除了李瑜歆和林深深在京市赶不过来，以及还有两位同学移民澳洲，其他的人都特意回来参加了。
南城六月天闷气热，女孩子都喜欢裙子吊带，既凉快又舒畅。
许愿原本穿了条雾蓝色吊带长裙，结果临出门前，左于航正喝着喝水，水杯没拿稳，就这么直接倒在了她裙摆处。
蓝色遇水色调明显，她只得回房间换了条裙子。
两人同行，就开了一辆车。
路上接连遇到红灯，左于航看了眼腕表，面上不急：“要迟到了。”
许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不是你。”
她将拎包放到一边，手指微动，将披肩的卷发编在脖侧。原本穿了吊带裙，所以想着头发披下来可以遮挡肌肤，不过现在换上的这条黑色及膝裙是泡泡灯笼袖，露的不多。
左于航不敢惹她气，只笑着认下错，过了会儿又转头问她，订的酒店包厢是哪一个，别到时候两人走错了地。
许愿没拿手机看，怕晕车：“群里有通知的啦。”
等俩人到的时候，离约定的时间过了差不多一刻钟，不过还有几个路上堵车也还没到。
这次除了同班的三十来个人，还请了几位任课老师，所以选了个小厅，摆了四桌。
许愿刚推开门正要进去，就被躲在门后的林夏吓了一大跳。
林夏大学窜了高个，不过人还是瘦瘦的，没怎么变。
若是放在以前他这般玩闹吓人，许愿定是毫不留情地伸脚踹他，不过如今却是只眉眼弯笑着：“林夏，你怎么还这么幼稚啊！”
林夏看是她，也咧开嘴角笑，又探头看向她身后：“嗳？”
许愿一手拎着包，一手捂着V字衣领，顺着他的视线也转头看去：“看什么呢？”
陈承忽地出现在林夏身后，揽上了他的肩，笑得吊儿郎当：“当然是看左于航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呗！”
“他停车呢。”许愿低眸淡笑，心情颇好。
余光瞥见人影从转角处过来，她手指向旁边一指，说：“你看，这不是来了吗！”
等陈承看清来得两个人时，倒是一愣。
“这么巧啊……”
许愿也没想到左于航是和沈轻一起走来。
大学毕业后，他们都留在了南城，却好像再没遇到过了。
左于航看向在门口发呆的女人，自然地替她拎过包，笑着问：“怎么没进去？”
许愿微微挑眉，和他身后的沈轻颔首打了招呼，随后看向男朋友，笑道：“喏，你不来，他们俩可不让我进呢。”
“……”
林夏和陈承两人对视一眼，直接拉着左于航和沈轻去了他们那一桌，囔囔着“迟到的人自罚三杯，你俩都是别逃啊……”
他们班男女生人数各一半，许愿找了有空位的那一桌，在祝懿白旁边坐下。
“许愿。”
许愿刚坐下，正想喝口水时，就听到有人叫自己，回头，原来是陆虞走了过来。
不过还没等她开口，陆虞就已经巴拉巴拉地说：“别挤这啊，走，我那桌空位还有好几个。”
“别。”
虽然两人许久没见了，不过许愿却早就看透了她的意思：“你那边可都是老师，我就不去了，免得待会儿被盘问。”
陆虞作为班长，自然是和几位老师一桌，经过社会的洗礼，当初文静少言的学生都成了调节气氛的小能手，气氛倒也不尴尬。
“有老师怎么了，毕业这么久了……”
陆虞还想继续说，不过另一边的女同学笑着凑过来，拍拍她的手臂，语重心长道：“我们班现在就许愿这一对，你说她要是过去了，那老师岂不是抓着她问一堆事儿？”
比如……是不是高中就暗度陈仓啊什么。
陆虞眉目轻舒，恍然大悟。
在场的有些同学多年没碰面，不过感情没有生半分间隙。等人到齐后，开动前先是班主任老高讲了几句话，然后就是班长和组织这次同学聚会的同学也说了两句。
难得聚一次，女孩子之间就是说各自身边的趣事，而那两桌男人就是一轮又一轮的互相灌酒。
等许愿跟着几个要好的女生从老师那边敬完酒回来，她没坐下，反而拿了手机：“我去趟洗手间。”
祝懿白喝了些酒，不过眼神清明，点点头：“去吧。”
包厢里虽然男士都没抽烟，不过酒味偏重，许愿走出到走廊，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
她因为要开车，所以倒是在场里少数几位没喝酒的。
“……不好意思，这边洗手间暂时不能用，需要麻烦您到对面去，实在抱歉。”
许愿前面也有两个穿着长裙的女人往洗手间去，不过到了门口，却是被拦住了。
“啊……这么远。”
“算了，走吧走吧。”
前面的女人小声抱怨了两句，又挽着手往对面走去。
许愿也顺着服务生所指的方向看去，去对面的洗手间需要绕过大半个二楼，而且看四周此时有不少人都往那儿去。
她微敛眉，只想了两秒，便转身向另一边走。
二楼洗手间人多得要排队，一楼却是没几个人。
里面点了好闻的熏香，灯光昏黄，映在大理石上闪着细碎的金光。
许愿擦拭尽手指，红唇微抿，又照了照镜子。
没有脱妆，很好。
她挽上了笑，或许是今晚见了多年不见的好友，眼里也带了几分喜意。
不过，这分笑意却在她转身出洗手间时，消散无余。
“好巧。”
卫凝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许愿。
她今天生日，所以在C市读研的男朋友特意赶回来陪她过生日。
“是好巧啊，你们也在这里吃饭？”卫凝嘴角微弯，笑意未及眼底。
她刚刚怎么没看许愿和左于航在呢？
这家酒店一楼西北侧为特定情侣区，被吹捧上了情侣必到打卡点No.1，订位置都要提早一个月。
许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没心思去想，只道：“我们今天同学聚会。”
说完这句话，她便侧身迈开步子要越过身前的人。
她和卫凝，没有什么好说的。
“许愿。”
卫凝忽然开口，笑意盈盈：“你不用这么防着我。”
“……”
许愿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眉梢微扬，等着她继续接下来没说完的话。
“我和李霆马上就要结婚了。”
“恭喜啊。”许愿点点头，双手环在胸前，“那祝你们，百年好合。”
她忽地上前两步，仗着身高优势，俯身覆在卫凝耳边，笑：“不要再招惹别人的男朋友了。”
车祸
室内公共场所一律禁止吸烟，所以酒店设有专门的吸烟区，供客人解烟瘾。
陈承顺手就把从洗手间出来的沈轻拉进了吸烟区，里面没人在，不过还残留有淡淡的烟草味。
“怎么了？”沈轻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把自己拉进来做什么。环顾四周，又忽地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笑了笑，从裤子口袋掏出一盒烟，“烟瘾犯了？”
陈承没应也没否认，接过他递来的一支烟，就叼在嘴上，没点火。
而沈轻并不怎么抽烟，只是之前有应酬需要……身上才会备烟。
“他们俩……”陈承又把烟拿下，手上把玩着，话也只说一半。
沈轻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坐姿慵懒散漫：“他们俩怎么了？”
虽然没说是谁，但他们心里都清楚，说的就是许愿和左于航。
“我就是比较惊讶。”陈承摇晃着脑袋，幅度不大，就像是以前做不出题时神游四方的模样。
“……我还以为他们迟早分手呢，结果这可得五年了吧！”
沈轻嗤笑一声，没开口。
陈承“啧”了一声，感叹：“不过也是，卫凝那边也在一起快六七年了吧！我当初可觉得他们都不长久唉。”
沈轻看向他，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你也不是第一天看走眼了。”
“我……”
陈承被他一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又忽然想到什么，梗着脖子直接道：“我当初可是第一个看出你喜欢她的！”
吸烟区很安静，他说完，一瞬间就没了声音。
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感知在这安静的环境里仿佛逐渐放大。
走廊上有推车经过，脚步声和轮子滚动声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