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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清天里,斗姆元君对锦觅的到来并无意外,“我不是天界之人,天帝之位我无从插手,这些是天界的事。”
也就是说只要天界还有天帝,天帝是谁并无关系了?
斗姆元君问,“你爹爹现如今可好?”
锦觅面无表情地回答,“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既然担心为什么从不去花界看望?娘亲殒身的时候你没管,爹爹差点魂飞魄散的时候你还是端坐莲台,你不是他们的师父吗?
斗姆元君没在意锦觅的失礼之处,万物生死有法有规,合乎天道,不可强求。
既然知道了太微能被拉下来,锦觅就不呆在这个令人不开心的地方了。
回到花界,长芳主来报夜神殿下过来了。
小鱼仙倌?他是为了昨天的事吗?
锦觅来到待客厅,小鱼仙倌正站在几株茉莉郁金香旁边,长身玉立,在花草盛开里穿着白色的衣服显得翩翩而美好。
“觅儿!”润玉看见锦觅过来立即上前。
锦觅走过去,润玉便紧握住她的手,抽出手,找个椅子坐下,“小鱼仙倌,先不谈那件事,我问你,你想尽快成为天帝吗?”
在锦觅抽手的一瞬间,润玉的眼里的希望立时消失了,变得忐忑而小心翼翼。他坐在锦觅的身边,“觅儿为何说出这话?”
锦觅也没卖关子,“我要天帝在众仙家面前承认他对我娘亲犯下的罪孽,还要他承认是他故意放出的穷奇,致使爹爹成如今这样。把太微拉下来容易,但是天帝的位置不能空着。”
润玉没有立马说出自己的计划,反而是表面不在意地看着,余光却是紧紧注视锦觅的每一个神色变化,问她,“为什么选我?以旭凤立下的战功,他应该是众望所归吧?”还是说你觉得我更适合策划这种谋反?
以前锦觅没在意这些问话的意思,在她的心里小鱼仙倌的内心虽然有些恨意,但也是情有可原的,他一直都是初次相见时君子如玉、温润有礼的,而现在却是知道那不过是外表而已。
小鱼仙倌的确是谦谦有礼,温柔和煦,而掩藏的内心却是不甘。他确实是心怀善意,可以对初次不认识的人救她一命,只是高傲的心灵埋藏着自卑,埋藏着不自信。
他不懂得与人相交真诚是首要,也没人教他,越是得不到想要什么东西会尽力去得到,如同她,如同权利。
手段便是他的利器。
想要一件东西尽力去得到,这没错,权利就是这样来的。只是权利是死物,而人却是有血有肉的活物。活物有感情,尤其是亲近信任的人,无法容忍欺骗,这样的手段虽好,却失了坦荡。
“小鱼仙倌,你可以尝试着直接问我的。”锦觅看着润玉真诚地建议,“旭凤的确是众望所归,但是他却一直活在太微荼姚的庇佑中,天界该如何整治他从不晓得。”
“还有,”锦觅接着说,“旭凤若成了天帝,那荼姚肯定会被放出来,我觉不允许!在我看来,太微根本不配坐上天帝之位,所以谋反是很正大光明的事,而润玉仙你也不必想这么多。”
那一天的谈话之后,润玉告诉了锦觅他的计划,在天帝定下二人成亲的日子那一天。
锦觅不明白这为什么要那一天,润玉的解释是那一天太微的戒心最低,他们的胜算最大。
锦觅想了想,她并无把握让天帝承认自己所做的事,那当天帝失去了行动之力的时候或许就有法子了。人性本就是欺软怕硬,失去了被救的希望或许就愿意说出来。
花界以外的朋友,或许真的只有彦佑才是待锦觅最好的吧。
知晓锦觅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彦佑便带着有趣的东西时常来花界逗她。
天上云淡风轻,阳光温暖,万花簇放,灵蝶飞舞,精灵们相互打闹嬉戏,彦佑评价,“锦觅,我彦佑纵横六界这么久,以我的眼光来看,这六界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是人间了,天界太虚伪清冷,魔界总是打打杀杀的,不好,花界却是太绵软。不过当我老的时候肯定是想来花界这里来养老,到时候你可得留一间房收留我啊。”
花界是养育锦觅的地方,守护这个家是她这一生的目标,哪容得他人说花界的半点不好,就算这个人是她的好友也不例外,不高兴,“既然你觉得人间比花界还好,干脆就去人间就行啊!”
彦佑也不在意,反而说了一段话,“记得以前你总是那么单纯自在,逍遥无比,花界的事物都交给芳主们管理,你也只愿意当个吉祥物,现在真的要案牍劳形,为花界奉献一生吗?”
锦觅笑了笑,说道那时候,她也挺羡慕那时的自己,简简单单的,“守护花界是因为受一个长辈的影响,那位长辈舍下逍遥的生活,守护自己的门派,看着他我便生出了守护养育我的花界。”
“你知道我娘亲为什么要让芳主们推迟她逝世的日子吗?”
彦佑回答,“不是为了让你能平平淡淡的长大吗?”
锦觅笑得温暖,“这是其一,还有一个是为了花界。芳主们的修为都只是仙级别,其余的都是一群单纯不知事的精灵,若是闹起来知晓娘亲逝世的原因花界绝得不了好,不如就着太微的歉意让花界能平安。娘亲为了花界为了我能忍下一切屈辱,我自当开心地活着,也自当守护好花界。”
锦觅看向彦佑,“而且,扑哧君,你觉得花界若没有强者,那这群有着鲜艳的皮囊却懵懵懂懂的精灵们的下场会如何?”
“所以你要和夜神联合了?只是这与你保护她们并无联系。”彦佑说。
锦觅没回答,却问了一个问题,“虽然我很少关注天界,但是也看得出你并没有站在润玉那一边,扑哧君,你不是簌离的干儿子吗?”
彦佑嘴角不羁的笑容消失了,有些低落,但是更多的是看开了,“干娘走了,许多人都觉得我应该帮着干娘的儿子,锦觅你也认为这样吗?”
锦觅摇摇头,“不会,你虽然是我的朋友,但是并不知道你过去的一切,所以不会轻易评价。”
锦觅彦佑笑了,笑得很开心,“我觉得我这一生最正确的事就是遇见了你,拥有你这个朋友。我其实是有些嫉妒大殿的。”
锦觅惊讶地看向彦佑。
“很奇怪是吧,但是我确实是有这样想法的。彦佑这个名字是长大之后我自己取的,以前只叫‘鲤儿’,也就是大殿儿时的名字。我不过是干娘思念儿子找来的替身,要穿一身白衣,不可以做不符合身份的事,要听话,好好练水系法术等等,否则……小时候在干娘的眼里我就只是个替身,长大后……”彦佑虚无地看着远处的花圃,长大后听从干娘的命令进入天界搞事。干娘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吧,不然岂不是太可悲了?
“锦觅,你真的也要对上天界吗?我真的不希望你出事,也不希望有无辜者出事。你知道鼠仙的,他就是因为这些恩怨,执行干娘的命令才出事的,若不是你救了他,我就失去这个老大哥,永远活在愧疚中了。”若不是为了救我,他就不会出事,还好好当他的鼠仙。
锦觅问,“你说的无辜者是旭凤吧。”
“旭凤的确是无辜,他为人光明磊落,真诚大气。自小有母亲疼他爱他,太微也护着他,这个世界展现在他面前都是美好的。只是我却有些怜悯他,就像那时的我,身边的人都在欺骗他、隐瞒他,给他铸造了一个虚假又幸福的生活环境。旭凤从未见过什么是真实的,或者他不愿意打破这层壳子,这样情况下,若是将来这层虚假被打破了,他还能承受得住吗?”那时的我就好像天都塌了。
彦佑倒是很同意锦觅对火神的评价,他看着锦觅,“那?……”
锦觅的眼里布满怒火,“但是我必须要太微下台!上一次我忍了,他却从未就此收手,这次故意放出穷奇,害得爹爹成现在这样,不报仇,何来公道!”
彦佑睁大眼睛,微张着嘴巴,“天帝居然还害水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