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这次,是结婚之后第二次去宁城,文申对于路况是一点不熟悉。
覃默打开地图,架在文申一眼能看到的地方。
通过宁城收费站,直到上高价,覃默才斟酌着开口,“先去碰鹿羽……”
得!感情这是还没拿到钥匙,只是和鹿羽说了一声,还以为她已经拿到钥匙了呢!文申腹诽。
他握方向盘的右手一松,轻轻敲打着方向盘,“他在哪?”
“这儿!”覃默简单粗暴直接给文申上地图。
饭店?他朝屏幕顶端瞄一眼,下午三点……这时候去饭店?
“鹿羽说请我们吃饭,晚饭。”
“晚饭?现在我们过去,到那估计四点左右。”
覃默颔首,“是的,他说等我们过去才点菜,那等到吃饭的时间就差不多了。”
“嗯。”
驾驶座上的人应着,随即改变车道。
趁着覃默去厕所的空挡,鹿羽得空询问文申,“申哥,默默这次来宁城是?”覃默只告诉他,要回来住几天,而且还要住之前的覃家的房子,这让他有点儿吃惊。
这事儿文申也不太清楚,但在鹿羽面前,不清楚也要清楚。
“她有事,不太方便说。”
看,多简明扼要,这男人的语气就跟他什么都知道一样。
“哦!”鹿羽听到不方便说自然就没再问,也没往文申忽悠他的方向想,毕竟人俩是夫妻……
覃默回来就看见鹿羽在点头,估计两人在说些什么,很自觉的没有打扰,安静地坐在文申旁边的座位上。
“真不去我家?”鹿羽忍不住问她。
在场唯一的女人不耐烦开口:“你都问了八百遍了,不去!我这次是安安静静地来,安安静静地走。”早在找鹿羽拿钥匙的时候,他就问过许多遍去不去他家的问题,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呐!”一把钥匙出现在覃默的视线里,持钥匙的手无疑是表哥鹿羽。
“谢谢哥哥帮忙保管,现在我收回来了!”说着还晃晃才到手里的钥匙。
晚饭过后,鹿羽问他们要不要玩会,两人异口同声说不用。
“自驾很累的……”覃默小声说明原因。
“是的,我们该回去休息了,而且家里还需要打扫。”文申附和道。
看出二人的推托,鹿羽也没有堵他们的话,放他们走了,分开前还附赠一句:“记得收惊喜。”说完也不看二人的脸色,直接转身离去。
倒是文申和覃默这一对夫妻,愣神了许久才回神,惊喜???
这个惊喜等他们打开了覃家大门似乎就明白了。
因为这间房子一点儿也不像是长时间没有人居住的房子,它干净整洁,甚至因为有一盆盛开的花而变得有生气。
那是当年覃父买来放在家中的,现在它依然茂盛,能看出是被精心照料的,谁做的这些,结合鹿羽走之前的话语,答案不言而喻。
覃默心里咯噔一下,卧室……立马转身跑向自己的房间,推开房门的手是颤抖的,她想又不想,一种及其复杂的情绪盘旋在她的心头。
门被推开了。
文申的手覆在她手上,施力将门推开。
还好……
眼前的一切挺熟悉,相比较客厅,有一股极淡的灰尘味,床边的柜子上摆着一张卡片。
卧室是前几天你打来电话后才收拾的,只是套上了床上四件套,扫了扫地板,喷了点儿空气清新剂,其他的没动过。——鹿羽
“这人,不知道有一个词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不过……确实没有三百两。”覃默快速转动着眼珠,遮盖着她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
水电一切正常,屋子干净整洁,属于可以直接拎包入住的房子。
“水放好了,去泡个澡?”文申站在她身后,伸手环抱着她,轻声询问。
“谢谢……”覃默在他怀里转了个身,凝视他说道:“明天,我们去看看爸爸和妈妈,好吗?”
“当然!”毋庸置疑的口气让覃默心底愉快不少,“去洗吧,我来收拾这些。”文申从行李箱比划到柜子,本该更像是一种肯定句,但他增加了许多询问的意思。
纵然俩人都在一起这么些年了,他在一些问题上还是那么客气,即使覃默深知他的心思,到底还是莫名徒增了一丝伤感,可她想要去化解。
“不然呢?”她反问,“我今天有些累了,这些东西还得麻烦我亲爱的丈夫?虽然是你开车,你应该会更累,但是我希望你可以把我们的行李一起收拾好。”
说着,覃默还做出双手合十的动作,明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轻咬着下唇,腮帮子又鼓起来了,还在继续加码,“可以吗?”
文申心想,怎么不可以?不可以都变成可以了。嘴里回复的是:“你先乖乖洗澡。”手上指的方向是浴室,垂下后轻刮了一下覃默的鼻梁。
覃默盯着他一动不动,不知是他说话时喉结的运动还是最后刮鼻梁的动作把她身体里的恶作剧因子激发出来,她伸手戳眼前的喉结,动作极快,戳完立马跑向浴室了。
她知道他会收拾行李的,只是他不愿直接说出来。
·
第二天的行程很简单,也很顺利,俩人带着鲜花一起去墓园看望二老,说了很多话,一一交代这几年的近况,往后的计划,以及——解释这几年为何没有来看过他们。
回去之后,覃默开始一直看手机,文申问她一个问题问两三遍才回答,直接导致问问题的人生气了。
文申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二
覃默处理完手机里的事情,才后知后觉自己对文申很是心不在焉,暗叫一声坏了。
二人有个约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够不理对方。覃默反思自己这一路,可不是一直顾着手机,没理文申吗?这事是她操之过急了,脑子里一直想着过两天的行程。
她用手指轻戳文申的手臂,男人回头,问道:“事情处理好了?你先把事情弄好,我去收拾一下东西。”
知道她有要紧事,只等她先处理好,心里虽不太乐意她这样不搭理自己,可她也不是故意的,不是吗?这点他还是能拎清的。
覃默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文申的背影已经没入门内,才吐出一个字:“哦……”
看着还行?这是覃默从文申良好的语气中得出的结论,眼珠子一转,嘴咧着笑起来。她刚想去到文申身边,步子还没迈出去,手里的手机又振了振,只好先回复消息。
文申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背对着房门,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的背很结实,有着属于男人的宽广,也没有多余的脂肪。
覃默推开门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她的动作极轻,并没有惊扰正在沉思的男人。
女人脚上穿着的是一双软底拖,走在木制的地板上竟没有一点儿声响,也不知是她太动作轻,还是她体重太轻,又或者是动作轻巧且身体轻盈。
她从男人身后拥去,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让文申转头,脸上是安逸的笑容,让两人都感到无比的安心。
“明天是空着的,对吧?”文申突然出声,打破原本的寂静。
覃默颌首,双臂越发紧地圈着文申。
“后天要出去。”
“我陪你?”他俯身轻啄女人的脸颊,“或者……送你过去也行。”
覃默脑袋里闪过一件事,立马伸出手指点在了文申的脑门上,“你呀!你那天不是要和表哥他们聚一聚吗?”
“他们晚上才聚,你不是下午就完事儿了?”说着,手还不老实。
喔,怎么感觉他家姑娘又瘦了呢?她感到不幸福吗?
“怎么感觉你瘦了,骨头都硌着我,长点肉吧!”
覃默哪里知道他心里那九曲十八弯的小心思和莫名的不自信,只觉得这人怎么越来越没边了。“胖了不好看,再说,这都是肉,哪里硌着你了!”
一边说一边伸出胳膊,示意文申自己胳膊上可不都是肉吗?
文申见状只拱在她脖颈处吃笑,“好看的,这一点也不胖,胳膊上都是皮,别唬我,说你瘦还不信了?我一只手能把你抱起来!”
“怎么可能?”覃默满口的不相信,顺带自上而下地扫视了一眼自己,好像是瘦了点,可离抱着硌手远着呢!
文申静静地看着女人自视完,便伸出一只胳膊,把覃默勾起来,手揽着腰,单手抱起来,竟像抱小孩儿一样,轻而易举。
忽的一下升高的距离让覃默惊呼一声,“怎样?”
覃默不说话了,有点小憋屈。
文申盯着她看,动作轻柔地将人放在床上,低靠了下去。
覃默在即将入睡前,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句话。
“生活的幸福的人是会不自觉长胖的,我希望你是幸福的。”
不知牵扯到覃默哪根神经,女人的胳膊搭在了男人精壮的腰身。
这是第一次,覃默环着文申入睡。
她似乎在回应他的那句话,在给他回答,她是幸福的。
那天早晨,覃默拗不过,最终依了文申的意,送她去目的地。到了之后,文申发现地方有点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覃默又以工作为由,把他催回家。
文申则继续收拾零碎的行李,今天第三天了,他们明天就要返回安城了。
等到东西基本收拾完,除了牙刷毛巾一类今晚和明早还需要用到的东西,其他都打包好了。他开始算着时间什么时候出发去接覃默。
“覃默?!”这声音听起来是疑问也是吃惊,更是再次见面的欣喜。
自从那年夏天自发的义工过后,胡杰再也没有在疗养院见过她,本就羁绊不深,没见过面也是情理之中。
但覃默的微信却在他的列表里,即使是安静的存在,也让他心安。之后他看见了她发在朋友圈的好消息,那人他有印象,是那次和她一起走的人。
他没有给出任何反应,就仿佛从未见过那些照片,那些话语。心酸之余还有些害怕,若是点了一个赞,或者留下一句话,第二天她会不会就把他当作陌生人移除通讯录了。
所以,他默不作声。
这次来疗养院的计划是覃默组织的,为此覃默特意找到他,他很开心,她能想到他。当然,覃默并没有明确表示自己会到,即使昨天在谈论工作,她也没有透露,只是把他需要做的告诉他,以及她的组员。
覃默看向胡杰,人像和名字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把人和名字对上号来,然后轻轻地点头,微笑示意,最后把人员都介绍一遍。
对他,以及别的工作人员没有区别。
他自然也不会去打破这平衡,这样已经足够。
工作结束之前,他们拥有片刻的休闲时间,覃默主动搭话:“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胡杰转动手腕道。
“好几年没来这了,你还是常来吗?”她把掉落下来的头发绕至耳后,手自然而然地撑在了耳后的那块骨头上,目光注视着他。
胡杰不想面对这样的眼神,低下头说:“也没有经常来,有时间就会来看看,充实知识、充实经验。”
“对了,这么久了,还没和你说一声结婚快乐!”说的坦然,眼底还是眷恋。
“啊?”覃默一时间没有转过思维,等她缓过去之后,嘴角上翘,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但不过一瞬,她又想到昨天晚上,配上今天的结婚快乐怎么想怎么羞赧。
最后只哈哈一声而过。
文申到的时候,二人已经将话题重新转移到工作中。
可他的表情严肃,他看到覃默在一个男人旁边笑嘻嘻的,不知那男人说了什么,竟有让覃默绽放笑容的能力。
工作一天后的覃默脸上显露出些许的疲惫感,不如早晨出门时的精致,但此时此刻她的笑容是感染人的,为疲惫的脸庞增添许多色彩。
无意中的一瞥,让覃默顿住,他什么时候到的?等想起离开该和胡杰打招呼的时候,她已经走到了文申身旁。
胡杰脸上也有些诧异,他从未想过,她会没有话语直接走过去。
接着,胡杰看到女孩拉着男人朝自己走来,男人一开始还有点不愿,一动不动的,后来覃默牵上他的手,他才任由覃默拉着走。
“胡杰,这是我丈夫,文申。”覃默向胡杰介绍文申,字句清晰,有她的自信。接着指向胡杰道:“这是胡杰。”
“你好。”文申先发制人,微笑示人。
“你好。”胡杰全盘接收,报之以歌。
覃默不想让文申等,开口道:“还差一点东西没收完,等一会会,嗯?”
“好。”文申自然应下,“等你。”
“我也赶紧收拾去了,文先生自便。”说完,胡杰也阔步离开,这无形中把文申与他们隔开。
仿佛在表明,在这,文申是一个外人。
文申并未想这么多,这是她的工作,他的态度是支持理解给予尊重,自己没必要同样擅长,有属于自己的特长就好,就像覃默对他的法律文条一知半解一样,所以他不在意,安静地等她就好。
事时并非覃默说的一会会,将近半小时后,覃默背着来时的包走到文申后面,手指轻轻触碰男人的背部,西装的质感以及他背部的温度由指尖传入心房,刺刺的、滚烫的。
“好了?”没有意外,他知道是她。
覃默收回手,嘟嘟囔囔:“嘁!不好玩,你都没被吓着。”
“知道是你。”文申及其自然的握住刚刚碰他的手,“走吧,回家。”
三步之后,“嗯?回家?”她疑惑,不是要去聚会吗?
“是的,回家,不去了,今晚好好休息。”
“可是……”覃默犹豫,还想劝说,却被他打断。
“不用可是,今天见过他们了,所以没有任何问题。”一秒之后,“来接你之前。”
话音落下,他拉开车门,拿过覃默背上的包,塞进后座,随后虚挡在她的脑袋上,护着她坐进副驾驶。
胡杰伫立在疗养院门口,默默地看着一切,直到再也看不见轿车的影子。
若从车子的后视镜扫去,必定一览无遗。
“我的心现在七上八下的,你这样我很慌,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了吗?今晚的你很反常。”一旦出现问题,她一定会使用我信息与文申沟通,这就是覃默,每每这种时刻,总会让文申不自觉的疼惜。
但今晚的他只是浅笑,实在拧不过那双美眸才开口道:“我在思考,为什么我的眼光这样好。”
“嗯?什么意思,你怎么突然自恋?”覃默四周都弥漫着问号,许许多多的问号把她包围。
文申摇头,看覃默的眼神逐渐越来越深,最终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他喜欢你。”
“谁?”男人眼里是妻子的迷茫。
“我从后视镜里看的到。”
覃默沉思一瞬,他说的不会是胡杰吧???
“我和他才见面的次数一只手能数的过来,就说过两次话,怎么可能?”
是吗?但是那眼神绝对骗不了人,吸引、喜欢,但处于能克制的阶段,他相信胡杰已经处理好这段好感,在未萌芽的时候杀死在摇篮,所以下午他的眼神里还夹杂着释然。
也许不让她知晓才是最好的安排。
三
“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一定是,我又不是人民币,人见人爱啊!而且这交情说喜欢太牵强了吧……”
“嗯,不是人民币,是宝贝,我爱的宝贝,不用人人都爱,我爱就够了。”文申顺着她的话说下去,用着温柔哄人的语气,想把这段翻篇。
哪知覃默反驳得理直气壮,“不,不够,爸爸妈妈也是爱我的。”
男人似乎想到什么,肯定地道:“确实不够,我们的孩子也该爱你。”说着还把手搁在了她的小腹上。
一句简单的话,却让覃默闹红了脸,绝决地钳起男人的手腕,挪到一边,接着嗔怒:“你说什么呢?我们现在哪里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