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三百里的诚意之作《有雁南飞》的主角是冼青鸿叶延淮,这是一部关于守卫山河的共同成长的爱情故事。有雁南飞小说讲述的是:十八岁的冼青鸿离家千里入伍训练,十八岁的叶延淮远赴重洋进修医学。数年后,留洋归国的医生叶延淮遇上铿锵玫瑰冼青鸿,雪夜初遇,从此便是一见倾心。身在特殊时期的两人,最后会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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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然后呢?”冼青鸿愣怔着问道。
“然后?没有然后了,”老人抹了把眼泪,“小少爷一走,叶老爷就垮了,身体一直不好。去年日本人打进平湖,叶老爷不愿意给日本人治病,带着全家跑了。我和他们一路同行到了长沙,叶老爷病重,就留在那没走。没想到啊,他要是和我一起跑到昆明来,就能见着他小儿子了呀……”
他摇晃着花白的头,渐渐走远了:“造化弄人呐……造化弄人……”
茶馆里,叶延淮仍旧无声无息。冼青鸿定了定神,朝他的位置走去。
她终于看到了掩在花架之后的叶延淮。他闭着眼坐在茶桌前,整个人仿佛一尊静默的雕塑。冼青鸿轻轻坐到他身边,生怕发出的声音大一点,他就崩溃了。
过了很久,他终于发出了声音。他说:“冼姑娘,我得去趟长沙,你能弄着票吗?”
冼青鸿摇摇头:“去长沙,得有巴士票,得有火车票,一票难求。我有学生从沦陷区过来,走了一个多月才到,路上连旅店都找不着,你当真要去吗?”
“若是你,你不去吗?”
冼青鸿靠着墙壁:“叶大夫,你可想好,你这一去,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了。”
叶延淮叹了口气:“我没有难为你的意思。”
冼青鸿看着他单薄的背影一摇一晃地往外走,嘴里忽然有一缕血腥味。她这才反应过来,她方才咬自己咬得太狠,把嘴唇咬破了。
冼青鸿追出去。她说:“叶大夫,我帮你想办法。”
叶延淮回头看她,逆着光,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晰。
他听见她说:“你救过我的命,叶大夫。你提什么要求,我都是会答应你的。”
航校。
霍副处长忙完了手头的事,终于抬头看了一眼冼青鸿。
她和张翎羽,两个人成天吊儿郎当,难得今天脸上写着“有事相求”四个大字。他放下文件,清了清嗓子,道:“什么事?”
冼青鸿站得笔直以示诚意:“霍副处长,我……我记得,咱们这个月十三号,有一架开去长沙的运输机?”
霍副处长点头道:“是。现在沿海的运输港口被占领,援华物资进不来,全靠从昆明转运。长沙那边在备战,报了一批军需,刚刚批下来。”
“那这次护航的是谁?”
“还没定。怎么,你要去?”
“是,我想去。不过,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霍副处长大笑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冼青鸿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说吧,有什么要帮忙的?”
冼青鸿抿抿嘴:“我……我想带个人过去。”
霍副处长一愣:“你说什么?”
冼青鸿一咬牙:“这次货物的重量离运输机承重限度还差得远,我有个朋友得去长沙,我想……运输机能不能,把他也带过去?”
“你这可真是难为我了。”
“我知道这要求不合规矩。您要是不答应,我再想别的办法。”
霍副处长用笔杆敲敲后脑勺。这冼青鸿虽然只是个小少尉,她爹冼巍在航空署可是个人物,保不齐什么时候就得有求于他。这个面子,他卖给冼青鸿。
“好,”他颔首,“我帮你安排。”
三日后,叶延淮站到了航校预备起飞的运输机前。
“怎么?”冼青鸿拍拍他的肩膀,“第一次坐飞机?”
面对着这样一架钢铁巨兽,叶延淮竟愣了半晌。直到听见冼青鸿的声音,他才轻笑一声,点头道:“是,第一次坐。”
“放心吧,”冼青鸿安抚道,“这是运输机,不会太晕的。我呢,就在运输机后面护航,你透过窗户就能看见我。”
货物装载完毕,冼青鸿赶忙将叶延淮送入机舱。飞行员冲他俩打了个招呼,高声问:“冼少尉,这就是你朋友?”
冼青鸿打了个响指:“是,麻烦你照顾了,回来请你吃饭。”
运输机的机舱门缓缓合上,冼青鸿大步走向自己的驱逐机。起飞广播响起后不久,两架飞机一前一后地飞向天际。
运输机内不通风,机舱里弥漫着一股呛鼻的机油味。叶延淮熬不住,索性头一偏,强迫着自己睡了过去。
梦里是叶家高耸的围墙,水乡纵横的河道,和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自己。他多希望离家这九年也是一场梦,醒来后能躺在叶宅花园的假山上,手中捧着本没背完的医书。
“咚”的一声,飞机落地,将他从梦中惊醒。又过了片刻,有人打开机舱大门,站在飘浮的尘埃之中朝他伸出手。
冼青鸿说:“叶大夫,长沙到了。”
叶延淮在昆明遇见的那个老人是他父亲的旧相识,论辈分,他叫他一声礼叔。临走前,礼叔递给他一个信封,说是到了昆明后收到了叶绍温的信,信封上有叶家在长沙的地址。
下了飞机不过半个钟头,叶延淮便拿着信封去找了。刚出了机场的门,冼青鸿就追了上来。她坐在辆军车里,探出头来和他说:“叶大夫,这车顺路,带咱们一程。”
四个轮子到底快,没一会就到了太平街。叶延淮看了眼信封上的门牌,喉咙忽然有些干涩。纵然故乡尚远,但此行所去探望的皆是亲朋,大抵也算得上近乡情怯。更何况,他当年离开时,场景实在不算体面。
刚走进巷道,一幢屋子里忽然传来阵阵哭声。叶延淮循着声走,将门牌与信封上的地址一对,脸色不禁变了,怎么会有哭声?
冼青鸿站在他身边,看他半晌未动,忍不住伸手去推门。谁知手刚触到门环,木门竟“嘎吱”一声被打开了。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站在门前看了他半晌,神色逐渐由迷茫变成震惊。他回过头,拔腿朝堂屋跑去:“老爷,小少爷回来了!小少爷回来了!”
人多得从屋子里站到院子外,可以想见这是个多么大的家族。年少的未曾见过叶延淮,彼此之间窃窃私语。年长的看见他的一刹那便老泪纵横,想说话,却不由自主地为他让开道路。
叶延淮一步一步地走进堂屋。
一屋子人,静默无声。他跪到床前,轻声说:“爹,我回来了。”
叶绍温气息微弱,却在听到这几个字时有了精神。他转过脸,细细地看着这个九年未见的小儿子,眼角慢慢流出一滴泪来。
“淮儿,”他伸手去抚摸叶延淮的脸,“爹……”
“……爹,想你啊……”
说完这句话,叶绍温喘了好半天,紧接着又提起一口气,眼睛亮得发光。
“来,淮儿,”他摸索着握住叶延淮的手,将他手指按到自己脉上,“你摸摸爹这脉象,稀罕得很呐。”
叶延淮手指触到父亲脉搏,凝神片刻,脸色骤然一变。他抬头看着父亲慈祥的目光,再也忍不住,痛哭出声。
恍惚间又是叶氏老宅,九岁的他坐在书房里,正值壮年的叶绍温为他朗声讲读医书:“有出无入,如锅中水沸,绝而无根,时出时灭,这便是釜沸脉,你可记住了?”
他如何记不住呢?凡是釜沸脉,必死无疑。
叶绍温眼中的光渐渐熄灭了,就像当初,叶延淮要离开叶家时一样。
偌大门庭,叶氏子孙恸哭出声。
叶延淮恍惚着走到门外,仿佛三魂七魄已随父亲走了一半。他站在古城长沙的残阳里,竟不知该何去何从。身后传来道声音:“延淮。”
叶延淮身子一僵,赶忙止住泪水,回过身,对来人恭恭敬敬道:“大哥。”
记忆里那个清俊的大哥竟已过而立之年。叶延恪长身鹤立,对上叶延淮,情绪没什么波澜:“你怎么来了?”
“我在昆明遇见了礼叔,他说父亲在长沙病重……”
叶延恪的神色略有波动:“你从昆明赶过来?”
“是。”
从昆明赶来,却并非对方所想的长途跋涉。叶延淮心下愧疚,刚想解释,叶延恪的目光落到冼青鸿身上。一身军装,气质里带了上过战场的人才有的戾气。
“和军人一道来,莫非你入伍了?”
“没有,”答话的却是冼青鸿,“叶大夫救过我一命,我还他人情。”
“入伍了也不碍事,”叶延恪不卑不亢,“你不是叶家人,叶家的祖训便约束不了你。”
叶延淮脸色一僵:“大哥——”
“别叫我大哥,”叶延恪立时打断他,他背着手看向叶延淮,神色终于起了些许波澜,“这九年来你杳无音信,整个叶家都当你死了。父亲临终前认你是他的事,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
叶延淮脸色煞白。
“父亲以前最喜欢你,可伤他最深的也是你。延淮,这九年你在外闯荡,叶家没帮过你。如今叶家落魄了,也不拖累你。”
屋内一片哀号,屋外残阳似血。叶延恪慢慢将手举起来,指向大门的方向:“你走吧。”
叶延淮愣怔半晌,退后一步。暮色之中,他双膝弯下,额头狠狠磕在异乡的土地上。
十八岁那年,他朝叶绍温三叩首,然后便斩断血脉,远渡重洋。
二十七岁这年,他又一次朝父亲跪下。可任凭他再跪千百次,也回不到那年嘉兴蒸腾的烟雨之中。
岳麓山旅社。
从叶家回来到现在,已过了近四个小时。冼青鸿在旅社一楼吃了碗面,又喝了两个小时的茶,还是不见叶延淮下楼。
叶延淮一整天都滴水未进,连饭都不吃一口。其间冼青鸿上去将门开了一道缝,只见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头微微低着,仿佛就要这么坐化了。
夜色已深,旅社打烊,冼青鸿赶在店员下班的最后一刻走了过去。
“麻烦您给我两坛酒。”
长沙多码头,江湖气重得很,酒坛也大。冼青鸿左手拎着两坛米酒,右手端了两个陶碗,一脚踢开叶延淮的门。巨响之下,他这才有了些许声息。
冼青鸿也不说话,酒坛往地上一撂,盘腿坐到叶延淮面前。她将一坛酒的红绸扯开,倒了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
连饮三碗后,她将另外一碗放到叶延淮面前,抬起酒坛帮他满上。
叶延淮动了动嘴角:“我不喝酒。”
“我这不是在教你吗?”
“喝醉了又有什么好?
“喝醉了当然好,”冼青鸿昂起头,“我有个分队长和我说,醉一次,就是死一次。老天爷当你死过,先前的债都一笔勾销。”
她把酒碗举到叶延淮眼前:“我这是送你再活一次。”
再活一次?那他倒真是求之不得。
叶延淮垂下眼,接过那碗酒一饮而尽,酒入喉,一阵火辣辣的疼。他连饮三碗,一阵燥气自五脏升腾而起。纵然胃里火烧火燎,心里却前所未有的舒坦。又两碗下肚,酒精刺得眼前一花,眼前出现叶家旧宅的天井。
他朝故乡走去,不过三步,眼前一黑,竟倒入一个柔软的怀抱。他拥住那片温热,抵死不松手。他这一生,所爱皆辜负,所信皆虚无。若是再活一次,他什么都不会放了。
叶延淮此生第一次醉酒,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他醒的时候冼青鸿正拿张报纸在旁边给他扇风,看他睡醒满脸谢天谢地的神情:“叶大夫,你这酒量也太小了吧。你要是再不醒,明天我都不知道怎么把你弄上运输机。”
叶延淮扶着额头坐起来,只觉得整个人都迟钝了不少。情绪全都砸到棉花上,那些悲痛和懊悔也仿佛成了上辈子的事。还真是再活一次。
冼青鸿拉开窗帘,烈焰一般的夕阳照进屋子。
“下楼吃点东西吧。”
纵是没什么胃口,他还是闷闷“嗯”了一声。
无奈叶延淮向来吃得清淡,长沙小吃却是重油重盐。他对着满桌菜碟无从下手,最终就着花生米吃了半碗米饭。
冼青鸿叹了一声,把臭豆腐往他那边推:“叶大夫,你尝尝。”
“我不吃。”
“尝尝又不掉块肉,你别一脸闻着抹布的表情。你尝一口,真是闻着臭,吃着香。”
“我不吃。”
“欸你这人,”冼青鸿大失所望,“油盐不进,顽固不化!你这口味就配吃个花生米拌米饭!”
叶延淮:“我吃着挺好的。”
冼青鸿都被他气乐了。她夹起一块臭豆腐,瞅准时机丢进叶延淮的饭碗。
“冼青鸿!”
话音未落,一道尖锐的警报声骤然响起。做生意的人、逛街的人、吃饭的人,全都慌了神。人们四散奔逃,尖叫声中夹杂着孩子的哭声。紧接着,有人拎着行李从巷子里跑了出来。人群汇聚成一条长龙,朝着城外狂奔而去。
冼青鸿脸色变了。她望向染了半缕残阳的天,冷冷道:“空袭。”
长沙古城乱作一团。不知哪的马受了惊,撒开蹄子在街上狂奔。冼青鸿飞身上马,抽出腰带,几鞭就把这马抽老实。
不过一会儿工夫,长沙城便空了。冼青鸿环顾四周,朝叶延淮伸出手:“叶大夫,上马!”
变故来得太快,叶延淮下意识地将手递给冼青鸿。身子一轻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已坐到冼青鸿身后。残阳如血,骏马长嘶。大道上的人零零散散,冼青鸿策马而去,没一会便到了城外。头顶上传来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冼青鸿抬眼一望,只见日本的轰炸机远远朝城中飞来。
“叶大夫,”她沉声道,“你先和长沙城的百姓去防空洞,我得回趟机场。”
她脸上骤然浮起杀意:“这场空战躲不过了。”
以往见着冼青鸿,她多是嬉皮笑脸,他也只当她是个小姑娘。如今大敌当前,叶延淮第一次反应过来:冼青鸿是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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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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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装没看见,删文道歉或者等法务部联系,二选一,人家橙光完结了,你可以可劲儿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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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一下好啦,多谢支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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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默的来补一刀,催更……加更……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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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冲冲我想看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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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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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啪啪啪啪啪(诶?怎么感脚哪里有点儿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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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我在寫作的地方的人氣是57可是在書裏只有13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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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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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更了一章,大家继续更下去嘛。绝对会签约的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