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零下一
弥雅醒来时还是黑夜。她撑起身打量四周,又重重躺平。
床头柜上的时钟指针涂有绿色荧光颜料,静静指向夜间十一点差五分。是哪天的晚上十一点?弥雅呆呆盯着陌生的天花板看了很久,才一点点地回忆起来:兰波将她带到了某间位于首都新区的公寓。途中他们像遵守什么封口的契约,没有再说一句话。是什么契机,因为什么小事,弥雅记不清了;总之抵达这“安全屋”没过多久,她便与兰波争吵起来。
确切地说,是她单方面歇斯底里地发脾气,在他面前完全崩溃。
冷静的时候回忆自己怎么被情绪彻底支配是种奇怪的感觉。即便在她尖叫着说出最伤人的话的时候,弥雅沸腾的思绪最靠后的地方,也有一个冷然旁观的她,事不关己地判断着:不能这样,这样下去不行,太不像样了。但她停不下来。情绪是洪水猛兽,打开栅栏就只能顺着它漂游。
于是弥雅躲进房间里,不许兰波踏进一步。她无法忍受他的关怀和好意。她不值得,她没有发现阿廖沙的异常,任由他独自无可挽回地坠落,她没有资格被那样温柔迁就。她希望他别再管她,放任她自流。但兰波始终耐心宽容,不论弥雅怎么说怎么做,都不为所动。有一个瞬间,弥雅意识到这份她现在无法理解却无法脱身的悲恸,兰波也体会过,并且尚未摆脱。她更唾弃自己,然后愈加用力地试图推开他。恶性循环。找不到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