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是你自己174
他洗完澡不习惯吹头发,倪末先前还会帮他,现在她管不着,他就又打回原形。
他湿着头发缩在被子里,让自己整张脸占据在屏幕里。
“要不要我喘给你听?”
倪末没立即反应过来,等回过神,忙拒绝:“不要!”
沈识寒在那边笑,笑着笑着就开始喘了起来。
倪末忙捂住耳朵,又用被子裹紧脑袋。
她本来就喜欢他的声音,起初两人只是接吻的时候,他就喜欢喘,倪末每次听都不太受得了,后来到了床上,他既因为忘情也因为动作过于激烈,每每都喘得倪末头皮发麻。她并不沉迷于肉.欲,却怎么也抗拒不了沈识寒。
现在隔着被子,她也听得脸红心跳。见那边不喘了,才让自己脑袋钻出来。沈识寒无时无刻不爱逗她:“你要真不想听,挂电话不就好了?”
倪末隔着屏幕瞪他。又问:“项目还顺利么?”
沈识寒笑,“就不能问得直接点?”
“能按时回来么?”
“再直接点。”
“我很想你。”
沈识寒满意了,笑得眼睛都要看不见。
紧接着就又不正经了,“我再喘一次,你这回仔细听一听?或者你给我听听?”
倪末直接挂了电话。
沈识寒又给她发来信息,她不愿意回,等他连发几十条,她才挑了其中一条“做学术好累,你就不能理理我”回复:“快去睡。”
起初两人就这样在电话里吵吵闹闹,渐渐地,倪末不怎么及时回短信,再后来,她不愿意接电话。
有一回在沈识寒的坚持下开了视频,沈识寒看见她窝在床上,头发蓬乱,满脸憔悴。他的猜想得到印证,并没有试图安慰她,只是问她吃饭没,她说不想吃,他就给她点了外卖,后来在视频里哄着她吃下去。
倪末吃完外卖继续睡,迷糊中听见有人进门来,再有人过来探她额头。她知道不是沈识寒,他不可能这么快回来。她听见薇诺安的声音,逼自己睁开眼,见薇诺安冲她笑,“Shenn让我过来看看你。”
倪末想起薇诺安提过的“马桶”,有那么一刻不敢看洗手间。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情绪好转,又再三保证有事一定找她,才让薇诺安回去继续上课。
她以前有过一段十分严重的时期,一个月都躺在床上,等终于出门,连走路都需要适应,仿佛忘记了怎么生存。
她有信心不会再倒退回那个时期,但仍然控制不了当下的情形。
不同的是,以前的她没有期盼,没有克服的决心,现在她有。
沈识寒确定归期的时候,倪末暂时从低落的情绪当中抽离出来,有逼迫自己的成分,但总体还算稳定。
回来的前两晚,沈识寒在电话里问:“说吧,后天晚上要我怎么伺候你?”
他说话总有特定的语气,倪末被他逗笑,也开他玩笑,“你睡相那么差,不跟我睡就是对我的恩赐了。”
他装作生气,“能不能说点真话?”
回来的前一晚,他又在电话里问她晚上打算吃什么,倪末说不饿,吃个面包就好,他不答应,很快就告诉她已经给她点好外卖。
外卖来的时候两人仍在通话,倪末跟沈识寒说了声才起身去取,一推门,外头站着明天才该出现的人。
他拿一份打包回来的晚饭,身边立着倪末先前帮忙收拾好的行李箱。
倪末吓得没动,对面的人问:“是您点的餐?倪女士?”
倪末压根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呀?”沈识寒笑着凑近,“让我来检查下。”
说着仔细去看她眼睛,倪末闻到他身上风尘仆仆的气息,也认真地去看他。沈识寒确实拿出了检查的架势,把倪末的脸仔细看了一遍后说:“嗯,这么也检查不出来,但看您长得这么漂亮,要是送错了,就当送您了。”
他把袋子塞进倪末手里,有模有样地说:“祝您用餐愉快!”
倪末被迫接住,再一抬头,就见他拉着行李箱往外走。
她急得喊住他:“你去哪儿?”
“啊?”他一脸疑惑地回头,“我看也没人拉我,我就走了啊。”
倪末不知该哭该笑,来不及放下手里的东西,就朝他奔了过去。
沈识寒张手将人接住,笑着抱怨:“你这也太不主动了,我还想着你是不是得把我就地解决了。”
倪末紧紧抱住他,“谁让你骗我的。”
“那我现在坐车回四川,明天再回来?”
倪末用力嗅着他怀里的味道,抬头去看他:“不准走。”
沈识寒扬眉:“那你表示一下?”
倪末踮起脚去亲他,沈识寒将她手里的东西放到行李箱上,双手揽住她腰,稍稍将她往上提带,再专心致志跟她接吻。
他抱着日思夜想的人,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舌尖有熟悉的触感,甚至回应的方式也可以预想,心里终于踏实起来。
两人一直亲到身后电梯“叮”一声响,赶在被人撞见之前,拖着行李箱进了门。
沈识寒进门直接将人抱起来,第一感受是倪末又轻了,等坐上沙发上,他捉起她手,才发现她手上有几道伤口。
倪末将手抽出来,“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弄到了。”
沈识寒重新查看了一遍,确认没什么大碍才问:“疼不疼?”
倪末知道这时候他不愿意听她撒谎,于是点了下头。
他捏她脸,“还有别的地方么?”
她又连忙摇头。
他皱着脸显然是不信,说出的话却不正经,“先吃饭,待会儿让我好好检查下,汇总后集中治疗。”
倪末笑了,把他打包回来的饭菜布好,又把筷子递给他,他起身去抽纸巾,倪末顺手就拉住他衣服后边还没摘掉的标签牌。
“我去拿刀来。”
沈识寒想着先吃饭,可没来得及把人拉住,也以为她说的“刀”是指剪刀,谁知她过来的时候,手里真拿着菜刀。
小巧的一把,看着不那么唬人,可凑到近处来看,就有些惊悚。
倪末弯腰对着标签牌,沈识寒被刀光闪了下眼睛,心里莫名不安起来。他伸手要去拦,倪末下意识地往后躲了下,她动作过于仓皇,刀尖往旁边一斜,在沈识寒手背上划出一道口子。
血珠瞬间顺着伤口涌出来。
倪末一惊,刀“哐当”一声摔在了地板上。
她脑袋跟着发蒙,听见沈识寒连忙安慰她,说是他自己不小心。
她像是没听进去,可本能地转身去找药箱,回来后迅速地给他手背消毒,她动作小心翼翼,仔细消完毒后又给伤口喷上气雾剂。
她始终低着头,也不说话,沈识寒将她脸抬起来,看见她满脸都是晶莹的泪。
他立即将人拉来怀里,“傻瓜,说了我没事,我没提前告诉你要伸手拿,你怕伤到我才躲开的,也不严重,三五天就好了。”
倪末不说话,将脸埋在他怀里不愿起来。
他亲她耳朵,“没骗你,真的,听见了么?宝贝?”
倪末立即伸手捶了下他。先前在床上的时候,她就说过不习惯他这样喊,他答应了不喊,可现在又食言,她知道是为了逗她。
她抬起头,沈识寒给她擦去眼泪,她努力忍住,开始自我暗示:“我不能哭。你终于回来了,我真的特别开心。”
可是此刻的心情不受她意志控制,她的身体告诉她,她很难受,她必须得哭,她根本忍不住。
行为也不受控制,手上那几道伤口就是在自己无知觉的时候划出来的,刚才她要是再仔细想一想,就知道自己不该去拿刀,可思维有自己的逻辑,她像是被指挥着去拿了刀,等到现在伤了人,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不能那么做。
她最担心自己在病情发作的时候伤害到身边的人,也努力避免着,可不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她努力控制着不哭,沈识寒继续帮她擦眼泪,“想哭就哭了,你要是觉得尴尬,我往我眼睛里滴几点眼药水,陪你一起哭。”
倪末边哭边笑,靠他肩膀上,“我就再哭一会儿。”
“你可太想我了。”他俯身去亲她头发,“那你哭你的,我亲我的。”
倪末躲了下,“我想吃药。”
她眼泪仍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沈识寒点头,“我去给你拿。”
这么说着,他却没有立即起身,而是贴到倪末耳边,用很轻的声音说:“卡马西平对你有用,我对你也有那么一点用,但真正的药是你自己。”
“我希望你变好,但不希望你逼着自己去假装很好。”
倪末的眼泪继续往下落,她应了声,往沈识寒脸上亲了下。
沈识寒皱眉:“就一下?我都说这么有哲理的话了……”
倪末又笑了,还没凑过去,沈识寒主动吻了过来。
“以后都这样,你哭你的,我亲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