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意外94
回应他的是后仰进床上的青年,伸手将他也扯了下去。
他由此直直地撞进这片温眸里,生理性的疼痛让青年的眼角泛红,眼睫上沾染着湿润,像把外面的风雪塞进了眼睛里。
被这样的眼神看着,让他升起了莫名的心虚。
不干净的是他,何必污了这样的眼睛。
他再次捂住了顾澈的眼睛,声音有些抖,“别看我。”
接下来的吻又落在颈间,顾澈的身体有些凉,也许是他的身体太烫,总之相差甚远的温度触碰在一起,如同雨水冲烂泥浆,湿润,泥泞,粘腻,一塌糊涂。
自暴自弃般的,他咬在顾澈的颈间,而对方感觉到自己过激而危险的举动后,下意识又扬起了脖颈,以便于将自己的软肋更明确地暴露在猎户的枪下。
温十安因为这样的动作愣了几秒,一时间便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顾澈又眨了眨眼,黑暗变得不那么难以适应,他就静静躺着,感受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紊乱呼吸,只觉得自己也要醉过去了。
随后他听到温十安闷闷的嗓音从他颈间传来:“思辰,谢谢。”
这个谢谢里包含了太多意思,顾澈还未一一琢磨,温十安却卸了力气,从他身上翻转躺下,呼吸粗重。
“十安。”顾澈忍不住唤他名字,又伸手勾住他垂在身侧的手,声音里透着不安。
温十安仅有的理智意识到,顾澈可能是以为自己烟瘾犯了,便回握住他的手,安抚道:“我没事。”
之后他便沉沉地睡过去了。
酒醒后的记忆都是破碎的,在睁开眼对上顾澈的眼睛时,他脑中仍是空白着的。
他艰难地拼凑着脑中零碎的记忆,却发现自己能完整回忆起来的很少,他记得舞厅里的一切,记得谭老爷的请求,也记得谭青通红的脸。
那之后呢……
他记不太清了,从回到房间时,他放松下来,醉意就爬进了脑里,他忘了他们说过什么了,只记得后来灯光融化在夜色里,风声都偃旗息鼓,顾澈唇边流淌而出的字句填满了整个心脏,随着心房的跳动,过满的情动便溢了出来,他又想到那杯沸腾的酒,将理智都淋湿了。
他是真的醉了,酒是醉人的,那双眼睛也是,明明是与墨色同尘的眼瞳,却在一片晦明交错里发光,月亮一样。
于是他低头吻了自己的月亮,过快的心跳从唇边传递,又停泊在小小的一汪潭水里。
似乎还有些更过分的事情……
他要被烧尽了, 看向顾澈的眼神也沉了下来,指尖抖得厉害,“思辰,我喝了酒……我醉了,可你不该……”
“我也醉了。”顾澈说这话时,牵动着嘴上的伤口,艳红的唇,有道细小的伤口已经结痂,像玫瑰开在唇上。
“你又没有喝酒,怎么会醉?”
一双手抚上他紧蹙的眉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教训。
“哥哥。”
语焉不详的两个字,他的月亮声息破碎,眼神却清明而炽烈,叫他又想起夜色下那些明明灭灭的痴缠。
顾澈亲了亲他的指尖,字句从滚烫的唇舌间涌出:“我要怎么控制,你明明知道的……”
你是滂沱雨,是亭中雪,是万物生长,让心脏开出春天,我只是俗人,又如何不爱春天。
春风醉人,爱也是。
温十安自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只是指尖被吻得发烫,竟如火苗在心里燎原,蒸腾出的水汽烧得神志不清,他忍不住缩了缩手。
顾澈想他面薄,怕惹恼了他,便识趣地放开了手,垂眸道:“是我唐突。”
温十安这会儿脑子清醒了些,看见顾澈颈上的牙印,心里滋生出些愧疚来,他叹了口气,手指抚上那块皮肤,道:“是怕你委屈。”
顾澈被他这动作弄得有些痒,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像某种柔软而无害的小动物:“十安不会伤害我,我信。”
所以在温十安屡屡失控的边缘,他心甘情愿地暴露出弱点,不曾犹豫也从未怀疑。
哪里是委屈,他是猎物也是猎手,不过以爱为牢,让野兽甘愿自囚。
经历一夜的雪,空气里都是清透的雪香,凉气也飘了进来,温十安身子不好受不得风寒,顾澈便起身关紧了窗,扭头对他道:“十安若是困就再睡会,我去医院看看。”
温十安平躺着长舒了口气,才一股脑坐起来,他将凌乱的头发散开又重新簪了一便,便提议和顾澈一起去医院。
顾澈怕他受凉,好说歹说给他加了件大氅,又想着熬上药给他喝过,还平白遭了他一通抱怨,眼见温十安眉头又皱了起来,顾澈眼疾手快地打开门,笑道:“好,走了走了,不喝那就回来再喝,怎么今儿个脾气又这么大?”
公济医院靠近教堂,这一片区多是西洋人,平时甚少有民众来,只是今日医院门口却闹哄哄地围了一群人,有医生出来喊了几声才让大家散开。
顾澈揪住个人问了几句,那人却只知道是街上又死了人,送来了公济医院,再旁的也说不出什么。
顾澈只当又是海匪作祟伤了无辜的百姓,也不再多问,拉着温十安进去了,一进医院才发现似乎没那么简单。
许多穿着军装的人堵在医院里,叫嚷声吵得许多病房里的人都出来看。
“别挡路别挡路!让一下!”
“都让一下!”
几位医生抬着担架匆匆从人群中挤过去,担架上的人像是从血水里捞出来一样,身上又粘着许多的雪,红色和白色杂糅起来,顾澈匆匆一瞥,却猛地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温十安拽了拽他。
顾澈伸手指了指被抬进急救间的人,意外道:“那是赵元德。”
温十安显然也被惊到了,两人下意识快步回了陆邢的病房,百灵正忙着用棉签沾着水给陆邢润唇,见到他们进来,便匆匆打了个招呼。
陆邢的病房离得偏,那些动静并没有吵到这里,百灵也并不了解情况,只是看到顾澈的脸色不好,便多问了句。
听到赵元德出事,她也是吓了一跳,低声道:“赵副官被谁所伤?如今情况怎么样了?”
顾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情况,话毕,他接过百灵手里的水杯和棉签,自己代替了她的工作,安抚道:“等会我再去问问情况吧,昨夜下了雪,又要降温了,你回去添点衣服,别着凉。”
百灵点了点头,忽而想到了什么,“昨夜老板像是做了梦,被魇着了,呓语了一夜。”
也不知他梦到了些什么,眉头拧了一夜,怎么也抚不平,好几次百灵都以为他就要惊醒了,直到天亮才干净了下来。
莲医生早上来过一次,说这是好征兆,大脑活跃了起来,人也要醒了。
顾澈乐意听得这样的消息,索性也无事,就和温十安一人捧了本书坐在病房里守着。
陆邢确实也印证了莲的说法,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他便会难耐地晃了晃头。
临近中午,顾澈看他嘴唇又干了起来,就照着百灵的法子,用棉签沾了水抹在他嘴上。
忽然间莲推门进来,见他们都在,便道:“外面都要闹翻天了,你们这里倒是清净。”
“怎么了?”顾澈问。
“那位赵副官没了。”
顾澈心头狠狠跳了下,隐隐生出些不安的感觉,他放下水杯,起身走到莲跟前,压低声音问:“怎么搞的?昨天不还是好好的吗?”
昨夜他甚至还在舞厅外见到了他。
“今早送来了两个人,赵元德胸膛上挨了一枪,还存着口气,另外一个就惨了,腿上中了一枪,身上又被捅了十几刀,早都死透了。”
“那人是谁?”顾澈心里隐隐有了个猜测,心跳也越来越快,几乎不敢多想。
“不知道,带着个蓝色头巾,也没人认识,尸体都处理了。”
“那赵元德呢?”
“雪里泡了一夜,有口气已经是上帝保佑了,没救回来,倒是那群士兵还想在这里撒泼,被我们撵走了。你是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顾澈没应声,脸色却肉眼可见的白了起来。
他昨夜听赵元德说,陆邢的事情他会解决,就是这样的解决方式吗?
死的那位想必就是白狼头目,刘庆。
虽说是报了仇,但未免惨烈了些,他几乎不愿想,陆邢知道后又是什么样的反应。
“哦对了,那位赵副官是不是有心上人啊?”莲好奇道,边说着她边走过去看陆邢的状况。
“怎么这么问?”
“他手里攥着盒女人用的胭脂,死前也没松手,我还当是什么贵重东西呢。”莲轻飘飘道,目光落在陆邢身上,她又惊讶道,“哎呦,陆先生手动了。”
顾澈忙凑了过去,却见陆邢只是动了动手指,并没有要睁眼的动作。
“这是好征兆,顾先生放心。”莲宽慰道,“今天天气正好,记得开窗通风。”
顾澈点了点头,又送她出了门。
到了门外,莲忽然扯住他的衣领,逼他低下头,笑道:“不过看顾先生,像是有好事。”
顾澈一时没懂,露出了些迷茫。
莲笑出了声,眼神落在他嘴上,神色暧昧,“温先生看起来温良,原来私下这么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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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自己搞混了时间线,这会应该是冬天,小小修改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