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亲热138
顾澈的生日将将是在冬至前后,几乎到了最冷的时候。
顾澈并没有过生日的习惯和想法,但考虑到温十安在家无聊,便借此请了假,想和温十安去别处转一转。
他才收拾好东西,路过教学楼时,就有学生冲他打招呼,“先生好,我才刚看见温先生,您要去找他吗?”
他一愣,问:“在哪?”
“就在校门口,您过去就能看见。”
顾澈搂了搂大衣,深觉今日寒风凛冽。
天气冷时,温十安也爱犯懒,小雪后就很少见他出来,这样的天气怕是要冻坏了。
顾澈缩了缩脖子,快走几步,远远的就瞧见门口那人正低着头用脚蹭地上的雪。
阴影投落在身上时,温十安才抬起头,脚尖因为一直在雪里蹭,有些发凉,他缩了缩脚趾,打了个冷颤,连忙将脸埋在围巾里,闷声道:“你怎么不上课了?”
“我还没问你,怎么在门口站着?”顾澈伸手把他快要散落的围巾兜住,揪住一头又重新在他脸上绕了个圈,将他半张脸直接藏在围巾里。
“想等你下课。”温十安手插进兜里,两臂紧贴着身体,说话时哈出的气透过围巾散了出来。
“这还早呢,你看你这身上的雪。”顾澈拍了拍他肩头积聚的雪花,蹙着眉看他鞋尖因为脚趾的蜷缩鼓起一个包,啧了一声,“又拿脚蹭什么雪,你看冻着了吧,待会鞋全湿了就更凉了,快回去。”
“那你呢?”
“我请过假了,跟你一起回去。”顾澈凑到他耳边笑,“十安和我,这叫不叫心有灵犀。”
温十安反倒拧起了眉,伸手按住他,“先别回去,我们去吃饭吧。”
顾澈愣了下,看向他脚尖道:“不行,先回去把鞋换了。”
“不碍事的!”温十安有些着急,“我饿了。”
顾澈叹了口气,知道强迫不得他,便问:“那好,十安想吃什么?”
“今天你生日,你想吃什么?”温十安说着,轻咳了声,眼神故意不看他,“我请客。”
顾澈挑了挑眉,刚想问他哪来的钱,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笑:“好,这么冷的天,那我可要去吃火锅。”
温十安瞥了他一眼,道:“那走吧。”
顾澈一路都忍着笑,等真到了店里,他和温十安面对面坐着,看着温十安将各样菜式都点了一遍,忙道:“哎!差不多了,点多了浪费!”
温十安思虑了下,还是打算听他的,“那就这些吧。”
顾澈这会觉察到店里的热了,便将围巾扯下来在大腿上叠好,又放到一边。
这家店里会在每张桌子上放着当日的南京日报,温十安把围巾往下拉了些,露出下巴,问顾澈:“德国不是投降了吗?现在谈判进行到哪一步了,山东能收回来吗?”
“谁知道呢,光是各国要索取的金银赔偿,都得好一阵谈判呢。”顾澈说着,顺势拿起报纸想看看有没有国际新闻。
南京日报上大多都是些近期的城内小新闻,还有北京的政况,涉及到国际谈判的,也无非就是在说各国争取本国权益,号召严惩同盟国。
看来看去也没什么具体的进展,顾澈索性放下了报纸,抬头就看见温十安一脸郁闷地盯着报纸。
他伸手把报纸递了过去,“十安要看吗?”
温十安收回视线,冷淡道:“不看。”
顾澈疑惑地打量起他,半晌后福至心灵地再次拿起报纸。
温十安果然立刻看了过来。
这下懂了,是想要他看报纸。
顾澈再扫了一遍,除了一些政事,还有电影的宣传,再者就是说某出版社要发布一本匿名作者的杂文集,介绍写着“献给不屈于苦难的人民”,其间又引用了一位俄国剧作家的《聪明误》来对比,占了挺大的篇幅,看样子出版社很重视这本书。
顾澈微怔,指了指那条新闻,看向温十安,试探性地问:“十安?”
温十安抬起下巴,用一只手撑着,眼神自上而下地扫了一眼报纸,淡淡道:“嗯,是我。”
顾澈的惊愕只持续了几秒,很快他反应了过来,衷心地赞叹道:“好厉害,我就说,十安一直是天才。”
“没什么,只是想着也不能天天要你一个人挣钱吧。”温十安故作冷淡道,眼角却因为他的夸赞弯了起来。
“我就算养着十安一辈子也乐意。”顾澈心里软成了一团,笑道,“怎么会选择去写杂文呢?”
依照温十安的能力,他若想做什么,岂有做不成的道理,只是他选择去写杂文,倒是让顾澈吃了一惊。
“前些年,胡适先生不是有篇《文学改良刍议》提倡大家写白话文嘛,我觉得道理很对。”温十安道,“与其写那些晦涩难懂,百姓也看不进去的大道理,倒不如写几篇通俗的杂文,大家乐得看,自然也就懂道理了。”
顾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原来温十安每日不让他看的那个盒子,装的就是这些,“十安怎么也不早告诉我一声,万一那些出版社坑你钱怎么办。”
温十安扫了他一眼,似乎在责怪他的明知故问,“我自然知道我的文字价值几何。”
顾澈轻笑了声,接过话道:“那得是价值连城。”
在温十安热衷的请客下,顾澈又被迫去买了新鞋子,临回家时,手里又被塞了一包点心。
他忍不住笑,“你这是要把钱都花完吗?”
“花完可以再挣。”温十安道,“你还有什么想要的?”
顾澈认真思虑了下,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有,我们先回家吧。”
温十安不解地跟上他,一路上都能看到他耸动的肩膀,像是在忍着笑。
终于,温十安没忍住,才到了家门口就问:“想要什么?”
顾澈扯着他进屋,闭上门就将他按在门上,仰着头来吻他,“想回来,然后亲亲你。”
温十安眸色暗了下,顺从地低下头,恰好看到顾澈紧闭着眼,睫毛扇动。
很像某些自投罗网的小动物。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轻缓而漫长,温十安清晰地感觉到顾澈的身体越来越烫,他率先拉开了距离,无视青年委屈的表情,道:“你明天还要上课。”
“不管了。”青年再次凑上来吻他。
他在急切的索吻里伸手扶正了顾澈,哑着声说:“请假要扣钱。”
若不是他呼吸粗重,酡红色从耳朵爬上脸,顾澈还真以为他无动于衷。
这完全就是报复,顾澈忍着笑,伸出胳膊环住他,将他的围巾扯了下来,一节白皙的脖颈暴露出来,“没事,十安现在有钱。”
说完,他又在温十安的喉结上印了个吻。
温十安僵了下,很快就抱着他跌进床上,舔舐一样的吻从耳边移到脖颈,大衣被匆匆褪下来落了一地。
“哎呦!等会。”顾澈难耐地仰着头,手指紧扣着温十安的肩,此刻慌乱地拍了拍,提醒温十安起身,“我的围巾,给落在火锅店了!”
温十安脸色沉了下来,伸手扣住他的手,死死按在脸侧。
顾澈笑了几声,故意逗他:“十安好主动。”
温十安睫毛扇动得很厉害,在对上顾澈笑意浅浅的眸子时,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其实他并不喜欢身体接触,无论握手或是勾肩,以及许多正常社交礼仪下的皮肤相贴。
还有气味,每个人身上的气味,离得近了就会不由分说地唐突侵入到自己的领域,这都是雷区。
温府里的亲密距离里,通常带来的都是伤口,导致他对人的防备心格外重。
但顾澈不同,幼时小孩就喜欢极了人群,被抱起或被摸摸头,就会露出满足而讨喜的乖巧笑容。
就连长大了,也格外喜欢握着他的手,手心紧贴,再或者抱紧他,埋头把乱而热的气息全洒在他脖子上。
他常常想,他这样一个冷淡又不知趣,脾气性格样样古怪的人,如何能回应顾澈这份太过深沉的爱意。
可后来顾澈告诉他,爱人先爱己。
他仍然可以不知趣,可以做古怪的人,仍然可以倨傲,可以不通礼俗,这些都不影响爱意如火。
他便是一把柴,总要被点燃,然后烧起另一把柴。
此刻他就在燃烧,滚烫的吻落满青年的身体,像在回溯他们的每一步。
相识到分离再到重逢,其实爱也不过这一遭。
温十安的动作很温柔,总让顾澈有种沉在水里的错觉,被流水轻轻柔柔地抚慰,连K感都来得循序渐进,密密麻麻。
可温十安总会把一些其他的念头付诸在他身上,譬如被捂住的双眼,还有不轻不重,折磨人似的咬痕。总要他抱着对方发抖,说一句“好哥哥”才肯罢休。
最后将要结束时,温十安主动凑上来吻他,音节都是碎的,尽是喘息。
“思辰,你也是,要日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