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恶魔之子

  十六年前,巴黎。

  “你们听说了吗?”

  一个高挑的少女匆匆推开了门进来。

  “什么?琳娜。”

  “是有什么演出要参加吗?”

  琳娜在少女间显然极其受欢迎,只是一句话,便受到了少女们热情的欢迎。

  “不是哦。”她神秘地摇了摇头,“你还记得前阵子新搬来的马戏团吗?”

  “难道是和马戏团一起表演?”一个姑娘傻乎乎道。

  “真是的,西蒙!如果我们在马戏团表演芭蕾,那一定是个天大的笑话。”

  意料之中,这个天真的念头,不仅被反驳了,又被嘲笑了。

  琳娜当做没听见的,圆了场:“事实上,团长决定带我们去看马戏,因为我们上次的表演非常好。”

  这让姑娘们高兴地欢呼了起来。芭蕾团的训练严苛又乏味,团长是个极其无趣的人,对年轻女孩的精神生活几乎无视。

  “老巴特总算知道衣服除了黑色还有红色,姑娘们的生活不应该只有芭蕾!”

  "哦,行行好,特蕾西,不要给我这种幻想了,我发誓这只是个意外。”

  “老巴特只会永远那么无趣,这我们都知道。”

  正当姑娘们肆意抱怨着,“吱“地一声门开了,走进来了一位金发少女,肌肤白晳,好似瓷娃娃。

  她生得好看,却有死气沉沉的眼眸,紧抿着唇角,天生不爱笑的样子,乏味无趣,如同第二个老巴特。

  姑娘们不自觉地噤了声。进来的是阿尔娃,是团里最好看听话的姑娘,她沉默阴郁,却深得老巴特的喜爱。

  老巴特常说:“如果人人都是阿尔娃,那世界就美好了!瞧着,沉默是世界最好的品质,你们这些麻雀。”

  这样的冷场实在有些可怕。

  琳娜想法子暖场:“嘿,阿尔曼,你听说了吗?巴特夫人决定带我们去看马戏。”

  阿尔娃点了点头,没有像姑娘们一样高兴,反倒是漠不关心。她拿了一双新舞鞋出去了。

  当阿尔曼推门出去,那冰冷的气氛才开始火热起来。姑娘们交头接耳,又亲亲热热地讲着私话:

  “她看上去真吓人!”

  “天呐,连去看马戏都不能让她高兴起来吗?”

  “我从来没见过阿尔娃笑过。”

  无论是去看马戏,还是去表演,对于阿尔娃而言,都没有任何区别。阿尔娃只需要听话就够了,什么都不要,什么都顺从的阿尔曼才是有价值的。阿尔娃知道自己在同龄人中格格不入。她不爱笑,保持沉默的作派,像个步入暮年的老妇人。

  但所有的上位者都会喜欢她。

  她是沉默的羔羊。

  阿尔娃有时会思考,她沉默的生命会有什么?大概只有沉默的黑白色。她的生命大概毫无意义。和巴黎那些庸庸碌碌的大多数没什么两样。

  巴特夫人难得的慷慨,带给了芭蕾团兴奋的一晚。以至于第二天去看马戏的时候,除了阿尔娃,所有的姑娘都不停地打哈欠。

  让巴特夫人见了不停地皱眉:“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年轻姑娘的想法。”

  她站在马戏团前以一种傲慢的态度开口:”马戏是这个世上最粗俗残忍的表演,等你们看过就明白芭蕾有多么美丽优雅。”

  女孩们不听话,在底下偷偷笑话她。

  口中喷火的男人,在钢线上行走的女人,会抛球的猴子……马戏团的新鲜事让姑娘们哈哈大笑个不停。

  直到那个胖胖的团长笑呵呵推出下一个节目——畸形秀。

  “什么是畸形秀?”

  "我也不知道,琳娜,你知道吗?”

  “看看吧!”

  阿尔娃知道什么是畸形秀,那是一种残忍的表演,是一种猎奇又恶心的表演:没有脚的人,如同孩童的老头,生着两个头的女人,没有鼻子的孩子......这里聚集着世上最可怜最丑陋的怪胎。他们没有身为人的权利,如同牲畜一般任人打量展出。

  姑娘们失声尖叫着,实在无法欣赏下去了,一个接着一个跑出了马戏团。

  最后,在一群兴趣盎然的男性中,只剩零星几位女性。

  阿尔娃是女性中最年轻的那一个。她表现得很镇定,仿佛在欣赏舞剧一般,微微昂起头,只有那不住眨眼的小动作能流露出几分不平静。

  气氛逐渐推向高潮,人们兴奋得红了脸。

  “接下来,你们将见证这个世上最丑随人最不可思议的怪物,他形同骷髅、半面鬼怪,我们称他为“Devil Kid”。”

  在训师激情地介绍下,一个巨大的铁笼出现在众人面前。

  囚笼之中,一个头套麻袋,极其瘦弱的男孩蜷缩在稻草之上,在众目睽睽下,显得孤独可怜。他现在看起来和普通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驯师冷冷命令他:“拿下袋子,和大家打个招呼吧!”

  男孩一动不动。

  驯师又重复了一遍,他依旧没有动作。

  “该死,你又皮痒了吗?”驯师打开铁笼,似乎是害怕笼中的人逃跑,他刚钻进笔子,就让另一个人帮忙锁上。

  “贱种!!!”

  随着一声谩骂,柔韧阴毒的鞭子如雨一般抽在那瘦小的身躯上,这场在公众目光下的暴行,却赢得满座叫好。

  “好好收拾他!”

  “叫他知道知道厉害!”

  人们如是道,抚掌大笑。人心看上去,竟比地狱险恶,没有人在乎那个孩童,他们践踏他身为人的权利,把他当做性畜肆意取笑。

  驯师在人们的欢呼声中越发得意忘形。为了取悦观众,他放弃鞭子,开始近身对他拳打脚踢,更意图在众人最兴奋的时候,取下孩童头上的麻袋。

  当他妄乎所以时,死神已然贴近,所有的疏忽大意,都会成为要命毒药。

  没有人看清他的动作,只记得当他们反应过来时,驯师已倒在了稻草中,温热的血一点点淌到台下。所有人都疯了似的往外跑,尖叫声几平要掀开全巴黎的屋顶。

  在一片混乱中,阿尔娃却逆流而上,捡起地上的钥匙。当铁笼“咔”地一声被她打开时,她平庸到黑白可概括的生命,终于开始鲜活地跳舞。

  这是她的第一次叛逆。

  她带着快意,看向笼中满身血色的少年,愉快地宣布:“你可以走了!”

  她放出了恶魔之子。

  *

  “......他叫埃里克,是个无与伦比,心灵阴郁的天才。我把他藏在地下室两年,后来他消失了七年,回来就承包了巴黎歌剧院的建设工程,那时我正新寡,生活困难,他为了报答我,为我介绍了剧院的工作。我敬佩他,默默为他工作……”吉里夫人叹息道:”但天才和疯子,只有一隙之隔。”

  “夫人,到了!”车夫适时地打断了她。

  芙萝拉和吉里夫人下了车,车夫压低帽檐要了个合适的价。

  芙萝拉侧过脸,对上车夫帽子下没着冷光的眼,竟觉得有些害怕。

  这种感觉……她好像被毒蛇盯上了。

  但她再看,却再也没有那种感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吉里夫人的名字是我编的。

第54章 恶魔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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