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23） “就此沉溺吧”47
薄冬：“谢谢。”
夏暑：“嗯。”
夏暑继续埋头收拾着，忽然，旁边的薄冬喊了他一声。
“夏暑。”
他的身形一顿，隐约感觉到薄冬有话跟他说，他安静地等待着，就像幼儿园等着发糖果的小朋友。
却在这时，有同学从楼下气喘吁吁地跑上来，趴在门口大声说：“拍毕业照了！”
教室里瞬间沸腾起来。
“走啊，下去拍毕业照。”
“突然感觉时间过得好快呀，上次全班拍照还是高一军训的时候。”
“快走吧，到四班了，马上就要拍到我们班了。”
“校服呢校服呢，都把校服穿上。”
“一会儿记得在校服写个名字啊! ”
“放心，哥一定给你留个大大的签名！”
大家簇拥着出了教室，他们依然站在位置上，谁也没动。
薄冬先说：“下楼去吧。”
夏暑点头：“哦。”
薄冬问：“一会儿还要上来吗？”
夏暑背上包：“不了吧。”
薄冬垂着眼睫：“好。”
他们跟在其他同学的后面走下楼梯。
夏暑冷不丁开口：“你刚才有什么话要说吗？”
“刚才……”薄冬想了想，勉强扯着唇角，摇摇头：“没什么。”
夏暑只好说：“好吧。”
薄冬却忽然停下脚，再一次叫住他：“夏暑。”
夏暑回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两人隔着几条台阶，像被定住一般，久久凝视着对方。
有个声音在薄冬的心里大声地呼喊着：告诉他！
可等话到了嘴边，薄冬却是默了默，他的心在说与不说之间徘徊着，说吧，可能会被永远讨厌，连朋友都不能做，不说吧，也许就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良久，他说了一句：“我今晚就要回秀河了。”
夏暑很轻地回：“嗯，再见。”
薄冬顿了顿：“再见。”
到了教学楼下，大家都在等着，米老头和其他科任老师也都到齐了。
有人冲着他俩招手：“薄哥，夏哥，快来啊！”
他们从夕阳的阴影里走出去。
“来了。”
拍照地点选在教学楼下的台阶，老师站在最下面，接着两排是女生，后面才是男生们，个子高的全部站在最后一排。
夏暑过去后，被安排和薄冬站在后排中间，肩并着肩，手不小心碰了一下，两人的身体顿时僵住，一动也不动。
“都站好了啊，开始拍照了，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快门按下的刹那，青春的记忆也定格在了这一瞬。
集体照拍完，有的回教室继续收拾去了，有的回了家，有的则和老师单独拍了几张留作纪念。
夏天的晚风轻轻吹拂着，属于他们的青春到此拉下了帷幕。
大熊和胖虎都是三班的，在他们前面拍完，早早等在楼下。四人和往常一样走出学校，商量着今天晚上去哪里胡吃海喝。
胖虎拍着胸脯：“这次唱歌我包了！”
大熊搭在他肩膀上：“哇，胖胖，你终于大方了一次。”
胖虎：“你这是什么意思，上次点外卖，还有上上次游戏厅……”
大熊：“好了好了，我开玩笑啦，等会儿吃饭我请客！”
胖虎：“好！就这么说定了！”
秦悠扬刚要附和，却发现身旁的人静悄悄的，今天的夏暑像是揣着什么心事，显得异常安静。
“老夏？”他轻轻碰了下：“大熊说他请吃饭。”
夏暑应了声好，勉强扯了下嘴角。
秦悠扬发现他还在走神，没再接着往下问。
走了一段，夏暑感觉有一道视线黏在他的身上，心里隐隐有一种预感，缓缓吸了口气，回头望去，果然有一道身影立在教室外的走廊上。
是薄冬。
那一瞬间，两人的目光仿佛穿越了漫长的世纪，停在了那一刻。
他们在学校门口的站亭上了公交车，今天的人很多，大熊和胖虎好不容易挤在前面，给夏暑占了座位，等到夏暑上车后，赶紧起来让给他。
“夏哥，坐这儿！”
夏暑说了句谢谢，在他让开的位置坐下。
大熊被这声谢谢惊呆了，一会儿指着他一会儿指着自己，小声地去问秦悠扬：“老秦，夏哥没受什么刺激吧？”
秦悠扬摇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
能受什么刺激……
从拍照完后，夏暑就有些怪怪的，他忽然想起下楼的时候夏暑和薄冬走在后面，难道是薄冬对老夏表白了？老夏被吓住了？
他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问。
秦悠扬：“可能、可能是考完试累了吧。”
大熊：“哦，那就好，吓我一跳。”
车厢里的人基本上都是锦溪一中的，大部分是高三毕业生，叽叽喳喳，跟麻雀似的，说个不停，好像今天再不说以后就来不及了。
“晚上一起去吃烤肉吧。”
“明天终于可以睡懒觉了！我要熬夜到天亮！”
“假期有什么打算吗。”
“我妈说带我出去旅游，看看海，或者爬爬山。”
夏暑从包里翻出一副耳机，戴上，靠着车窗缓缓闭上双眼，将自己与世界隔离开，光影流转在他柔软的发间，好似周遭的一切都同他没有任何关系。
风吹过耳畔，带着傍晚滚烫的气息，黄昏时分的霞光，汽车的鸣笛声，全部留在了毕业这年的夏天。
隐隐约约中，他仿佛又听见薄冬在喊他。
‘夏暑。’
‘毕业快乐。’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没什么。’
他究竟想要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夏暑试着努力去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心底有一种陌生的感情在悄无声息地蔓延。
毕业分别，这对身为同学的他们来说，是再也正常不过的事吧，可为什么，他竟然希望薄冬能留下来，留在哪里呢，他的家本来就是秀河的，毕业了，是时候该回去了吧。
说到底，他们都不过是彼此人生中的过客。
到站了，下车了，挥手说声再见。
仅此而已。
所以，当睁眼看见薄冬的瞬间，夏暑是完全愣住的。
是在做梦吗？
他又把眼睛闭上，感受着来自身边均匀的呼吸声，久久无法入眠。
再一次睁眼，薄冬依然在他的旁边，夏暑这才发现，他已经不在公交车上，而是躺在一张床上，房间的布置和薄冬的卧室一模一样。
穿书了。
这三个字在他的脑海中跳了出来。
这时，身旁的人动了动。
夏暑下意识闭上眼，假装自己仍然熟睡着。
他又想起上次在薄冬家留宿的第二天，他穿着薄冬的衣服去学校，被人戏谑说穿的是男友衬衫。
他又想起在闷热的教室里，薄冬问他，你有想过未来做什么吗，他说他暂时只想考个理想的大学，薄冬又问他想去哪里的大学，他说去北方吧，想去看看雪，和那个夜晚不一样的雪。
想着想着，夏暑感觉到旁边的人醒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灼热的气息慢慢靠近，在近到咫尺的地方停下。
他的整颗心扑通扑通跳着，跳到能听见咚咚咚的心跳声，最后，对方慢慢拉远了距离。
夏暑适才缓缓睁开眼来。
两人对望着，他错开视线，环视了遍四周，略不自在地说：“怎、怎么会在这里。”
薄冬：“好像穿书了。”
夏暑：“哦。”
他想问那现在怎么办，却无意中闻见了薄冬的信息素，淡淡的，有点冷，起初他以为是薄冬喷了香水，后来才知道这是他信息素的味道。
夏暑整张脸红红的，红得不同往常，身上是甜得发腻的白桃味。
于是薄冬知道了，是他的发热期到了，像巧合，又像刻意，每一次穿书，他都会碰上夏暑的发热期。
他的喉咙动了动，然后说：“我去给你买抑制剂。”
刚要起身，却忽地被身后的手拉住。
夏暑顿了下，松开手，深吸了口气问：“你不想离开这个世界吗？”
薄冬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句话的意思，便听见接着夏暑说：“标记吧，标记完就能回去了。”
薄冬定定地看着他：“你确定？”
夏暑吞吞吐吐地回：“我……确定。”
薄冬沉默了会儿：“好。”
似乎是个夏天，窗外阳光明媚，轻风拂动，窗帘摇摇晃晃。在铺天盖地的信息素中，他们渐渐迷失了自己。
是梦吗？如果是，那就此沉溺吧。
*
作者有话说：
小可爱们儿童节快乐！即将高考的宝贝们冲鸭！
（因为是很短的短篇，再过几章就完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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