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已经够了128
两人都沉默了一会儿,臧白突然背过身去了。
自我剖析总是困难的,再对别人坦诚就更加羞耻了。但他刚刚已经把林泊川剖白到了这种程度,他不希望他们之间还有什么误会,又特别是这些误会让林泊川自我伤害。
“我那天晚上生气,并不是因为你……闹我。我不反感和你亲密接触……”说到这儿,臧白又转过身,面对着林泊川。至少在黑暗里,还能面对着他说出这些话,“但我讨厌只有我成那副样子。”
“……哪副样子?”
“……就是在你手里……变得不成样子……”说着又想到了那副景象,在黑暗中,都难免浑身发烫。
林泊川狠咽了一口唾沫,吞咽的声音在两人之间格外明显。他喉咙紧得有些张不开:“但我觉得你得到了满足……我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来满足你。”
“不,我没有得到满足。”
臧白轻轻呼吸:“或许身体上是满足了,但我心里觉得耻辱。”
“这没什么可耻的,你还年轻,我不能让你陪着我这样无欲无求。”
臧白提高了声音:“就是很可耻,在你那种冷静的注视下,我觉得自己像个玩物。”
“……我没那么想过,”从他低沉下去的声音也能听出他情绪低落。他没想到臧白这么看待这件事,他对他自己感到失望,“我觉得你很漂亮,”他伸手去拨臧白的肩,想把他拉到自己怀里,“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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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你见没穿衣服的O见少了。”林泊川的话不知哪儿又戳中了他的怒点,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林泊川……别打针了。”
沉默,漫长的沉默,也是漫长的否定。
“你看你天天发烧,动不动就晕倒,你真的要害死自己吗?”臧白按住眼睛,“已经够了。”
“只有发烧这个副作用,对身体没有什么影响,别担心。”
臧白一听,火又蹭蹭冒,他蹭地坐起来,黑暗中面朝林泊川的方向:“我不担心,我他妈只是看着烦死了。”
“烦死你一发烧就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儿,烦死你在我跟前一而再地晕倒,你以为照顾你是件很好玩的事吗?你有没有想过我看到你这副死样子是什么感觉?”臧白越说越气,又感觉眼睛和鼻子开始发酸,“还有你那个硬不起来的几把,软绵绵的,恶心死了。”
“……对不起,但不打针,我怕……”
“你到底在怕什么?怕你又强X我吗?还是你真觉得自己就是个强X犯,不使用强迫手段这辈子就没法作爱了?”臧白气得脑仁痛,“你怎么那么傻缺?你知道那个药最开始是给什么样的人打的?”
“恋童癖惯犯。因为他们无法控制自己一而再去伤害小孩。你觉得你和这号人一样?”
“对不起……”
臧白吸了吸鼻子,才发现自己又哭了。
他撩起衣摆擦了擦眼睛,他什么也看不见,在一片漆黑里摸到了林泊川的胸膛,沿着摸上去,碰到了林泊川的脸,温热、湿润,不知什么时候,也早已经淌了一脸的泪水。
臧白捧着他的脸,把脸埋在他肩窝里,哽咽着:“别打针了,我原谅你了,还不行吗?”
“我们不要再继续过去的噩梦了,我们忘记它,好不好?已经够了,真的够了……”
“……好。”
臧白崩溃又放肆地伏在林泊川身上,大哭起来。他都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这样哭过,仿佛灵魂出了窍,冷眼旁观着,问他为什么会哭成这样。
林泊川手臂收紧,呼吸颤抖,拖着哭腔:“我听你的,你不要哭……”
“臧白……睿睿……你别哭了,你哭得我好难受……”
林泊川哽咽不止。他不想这样难看,特别是这种时候,他更不应该放任情绪的崩溃。可是他没办法,仿佛积攒了十年的愧疚,在得到对方原谅的一刻,全部化作泪水,涌了出来。
臧白摸索着去吻他,林泊川翻倒对方,摁进枕头里,更激烈地回吻。因为哭泣堵住的鼻子,让这个吻变得像是随时都会窒息,但没有人愿意撤开 。
眼泪和唾液混合在一起,变成了一种又咸又苦的味道,然而顺着喉咙淌进心里,就变得滚烫起来。那些矛盾和痛苦积攒起来的坚硬石头,也在这样炙热的亲吻里慢慢融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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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已经十月中旬,一场连绵的秋雨,彻底洗干净了茶城的暑热。
臧白也回归了工作,正好就碰上退款的流程开始。这件事最开始既然是由他去谈的,现在也由他来负责。
“来退款的人多吗?”林泊川问。
“昨天有十二个人,不算多,感觉很多人是吵得厉害,实际在观望。”
两人都在办公桌前边,林泊川坐着,臧白靠着桌子边。
伴侣关系又是工作伙伴的话,距离实在很难界定。现在两人就处在一个谈公事太近,谈私事又太远的位置。
“那就让他们观望。”林泊川去揽臧白的腰,揽住又拉着他坐到自己腿上。
“还是想办法让他们赶快退吧,早退到我们的红线,早完事。”臧白挣着,想从两条手臂的禁锢里脱身,“这是在公司,收敛点吧,林总。”
“用不着,他们都知道我们的关系,再说,人都在外边。”
“……那这也是公司,不是在家。”
“我知道,但最近太忙,我回家你都睡了。”林泊川把脸埋在他后背,有点幽怨,随后又小声问,“不然你晚上来我房里睡?”
臧白不说话,林泊川等了一会儿,知道他这是拒绝的意思。
那晚把话说开后,两人似乎解开了心结,至少林泊川解开了。臧白在表达亲近这方面也主动了很多,但他们离真正的伴侣似乎还是差了一点点,至少臧白还不同意和他同床而眠。
“今晚我先回家做饭吧,等你回来一起吃,”拒绝后又退让了一点,说这话时,他有点羞赧,“你想吃什么?”
“你做的我都喜欢。”林泊川把手臂收得更紧,贴着臧白的耳朵说,说完顺嘴亲了一口。
“还有件事,过两天我要去盐城参加一个艺术展。”
“要几天?”
“可能要四五天。”
“要我陪你回去吗?”
“不用了,这边这么忙。”
“什么艺术展,之前都没有听你说过?”
臧白有点难为情:“就一个认识的收藏家牵头主办的,我去凑个数。”
事实上,臧白画了这么些年画,在圈子里还是小有名气的。
不过他没有用过本名,也从来没有线下和圈内人见过面,别人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因为这种神秘感,反而让他在小圈子里很流行。
这个收藏家也是多年来一直照顾他生意的“老顾客”,早两年就邀请过他去参展,但那时他还在臧家,不便露面,所以都拒绝了。
这次对方极力邀请,好话说尽,臧白才勉强同意,承诺带去三幅画,也包括他来到茶城,最新画的一幅。
他不太想把这些事告诉林泊川,画画一直是他的爱好,之前不得已当了一段时间的谋生手段,现在生活稳定,就又退到了爱好的位置。而他的主要精力还是应该放在这个项目上,和林泊川一起为真正的事业奋斗。
“你去吧,我让小余陪你去。”
小余指的是余幼星,臧白觉得自己不能占一个人手,耽误这边的工作。
“让小余陪着你,多一个人我也放心一些,还有就是尽早回来。”
“好……”
话未落音,办公室门被突然推开。
总经理办公室随时有人来汇报工作,索性就没有锁门,但也不会有那么不懂事的人,连进老板办公室门都不敲。
臧白慌张地从林泊川腿上站起来,来人已经跨步进来了。
一张陌生面孔,他正在想是哪个新来的员工这么没规矩,就见来人大摇大摆直接走到林泊川桌子前,把抱在手上的笔记本摆在了桌子上。
“川儿,这我新做出来的数据,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