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参照物(60)
第七天,
终于第七天的晚上,我握着的他的手微微动了。我激动地起身看着他,看着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我看着他,看着我哭了,看着他的眼角流出了泪水,我们都哭了。
“你别哭,你没多少水份,我哭就行了。”
他听到了我的话,张嘴要说什么,我慌乱的预判着:“我给你倒水喝。”
我倒了一杯水,拿到他嘴边一点一点喂给他。
他小声的要说什么。
“什么?”
我把耳朵贴到他的嘴边,听他小声沙哑地说:“我梦着你跟我吵架,摔了我给你的灯笼,气死我了。”
“你现在嗓子不好,你病好了再跟我吵架。”
“我给你做了个新的……”
“什么?”
“可是阿昌阔尔王烧了我们的营帐。”
“没事的,这场仗你赢了。”
“我就总是惦记着……”
“别说了,你的嗓子得休息一会儿。”
“我信上写了十五给你灯笼,却没给你……”
“没事的,没事的。”
“你会不会担心我出事了……”
“没事的……”
“你别哭。”
“我不哭,我不哭……”
我不知道他的信上写了那么重要的事,我嫌他的信潦草,自负地应付地猜着,压根没有细看过。
“竹条,油纸,还有……”
“你别想灯笼的事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讲我们吵架讲了什么,我讲了我怎么贬低他,我讲了我怎么责备他。我没记得他惦记的那个灯笼,连摔灯笼都只是有个模糊的记忆。
你说木怀哲他是单单记得了摔灯笼的事,还是连摔灯笼这样的细枝末节都记住了呢。哪一个版本里,他难过的更少一些呢?我不敢问他,你自己选一个当作你看过这个故事的版本吧。
他的伤开始好转,天渐凉,风一天比一天冷,吹得人脸疼,可是木怀哲的脸一天比一天有气色,摸着也多少没有那么粗糙了。
人真是一个奇怪的东西,觉得人要失去了,哭着后悔,悔不当初。觉得人又在你手里了,就又开始作贱,毫不珍惜。
他看着我总是,温暖,温柔,宽容,包容,让人觉得好欺负,于是我又欺负起他来。
病快好了,该是时候修复我们的感情了。不,病快好了,我又能和他争吵了。
“你不生我气了?”
不,我说我还生气着,我生气地看着他抽气的脸,大声斥责给他上药的人:“你轻一点!”
他大病了一场,好像参透了什么人生的道理,和气的像是得了道的和尚,总是温柔的笑着。
“这里夫人来伺候,外面有的是地方要收拾,你们都下去吧。”
下人离开了,那还没上完药的伤口便是我的,我坐到床边,把药一点一点抹在他的伤口上,听着他说:
“差一点就伤到要害,吓死我了。”
他受伤就昏迷了,哪有时间害怕,明明是吓死我了。
他问我:“你原谅我了?”
我不看他,一点一点抹着药膏:“没有。”
这个大夫缝的针真是太丑了,我一边抚摸着伤口一边可惜着。
突然,木怀哲伸手按了我的脑袋,下手很轻,我一下就挣扎开了,转头训斥他:“你别闹。”
他看着我,试探地问:“行不行?”
“不行。”
“我都给你……”
“不行!”
伤才好了多久,就满脑子的不正经,我起身走向了门外,听着他问:“你原谅我了?”
“没有!”我大声回答。
“还没上完药!”他大声提醒。
“我出去凉快一下再回来跟你吵架!”
我们分开八个月了,欲望一点一点积攒起来,早就蓬勃了。
木怀哲比我坦率,一次一次主动试探着,我总是受不住诱惑,却又总是中途退缩,害得他无处安放的只好自己泼洒。
他挥洒掉了,我快要撑不住了。
晚上。床上。
他说:“我帮你。”
他说:“不然你也难受。”
他的手伸到被子里面。
我的手紧紧抓着被子。
我的欲望被撩拨着,却还贪些别的。
我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了,腐朽的矜持,迂腐的腐朽。我想要回应,可我别扭的性子,就像铁壁的铜墙,我撞着它,换来一身伤。
终于,有一天,我看着铜墙透过了一缕阳光,它有了一个裂缝。
子珒有天问我:“你们吵架了?”
“嗯。”
“为什么?”
“他骗我.。”
“哥他不是故意骗你,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
管它是什么惊喜,我只当这是个转机,我这次可是得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