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参照物(48)
他问:“你爱我吗?”
我回答:“我爱你。”
这样的回答,一遍一遍,他不觉得烦,我不觉得烦,直到我们一起,被淹没在爱的海浪里。我之前一直想要等到打下青州后冷静的思考跟木怀哲的感情,等到打下青州以后我才知道,爱是没有冷静的日子,没法思考其他。
“你爱我吗?”
“我爱你。”
为什么我们总爱问彼此这样的问题,我有时候会想,为什么我们不像一个男人和女人,却像两个缺爱的孩子。
“你爱我什么?”
“你是我的希望。”
“什么希望?”
伴随着每一次冲撞,我一遍一遍找着所谓的希望:“向日葵的太阳……青草的春雨……鸟儿的天空……我的木怀哲……”
为什么我们总爱问彼此这样的问题,是因为我们总能从对方那里得到令人满意的答案吗?是因为我们把世上的一切都变得不再纯粹,尽是我们话里的隐喻吗?身上要多添一件衣服的那个某一天,那个他休息的日子,我们就这样厮混在一起,一直到了晚上。
到了晚上,我们热得推开了窄榻旁的窗,看着窗外天上布满星星还有一个朦胧的月亮。
木怀哲从身后抱着我,他问我:“你知道为什么天上有星星吗?”
傻瓜因为除了太阳天上还有别的恒星啊,我在心里想着,反问他:“为什么?”
他亲了下我的脸颊,告诉我:“因为是我给你的礼物。”
我转头问他:“你给我的?”
“嗯。”他肯定地点了点头。
我质疑到:“可是星星一直都在天上。”
“对,我一直把它们放在天上,一直等着今天晚上好送给你。”
话里尽是理直气壮,无理取闹,荒谬。这些在我们的感情里都可以被理解,变成一起的大笑,因为爱有时候就是喜欢他送你的星星。
后院的围墙外传来了三更天的打更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地提醒我们该睡觉了,我却突然起了叛逆的兴致问他:“你想看日出吗?”
“日出?”
“嗯。”
于是我们就莫名地开始等着看日出。
等着等着,有人要打瞌睡,所以我还得捧着他的脸亲醒他。
木怀哲抬起惺忪的眼,额头顶着我的额头,话里尽是睡意:“我们的爱里会有日出吗?”
我盯着他的嘴唇,好奇地问着:“我们的爱里会有什么呢?”
“都听你的。”
他把头搭在我的肩上,我一点一点想着我们的爱里该有什么,我每想出一个,他就轻轻地点头。
“信任。”
“嗯。”
“理解。”
“嗯。”
“尊重。”
“嗯。”
“支持。”
“嗯。”
“陪伴。”
“嗯。”
我继续想着,我们的爱里还应该有什么。想着想着,听着他突然说:
“儿子。”
我想要转头,他先一步起身,他看着我,木怀哲希望我们的爱里有一个儿子,我也看着他,补充道:“还有女儿。”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我钻到他的怀里,抱着他的腰,闻着他身上温柔细腻的淡淡檀香。那大概是我一生中觉得最踏实的时候,任凭梦里万箭齐发,千军万马,我也不怕,只告诉自己,我只是在做梦,我可是在木怀哲的怀里。
对的,那天我们没有看成日出,周公帮我们关上了窗。
我做着安心的梦,一直到了早上。
到了早上,我醒来的时候,木怀哲正爬到窄榻的外侧企图离开,我努力睁着惺忪的眼,拉着他的袖子问他:“去哪?”
他轻声说:“找子珒下棋。”
我拉着他的袖子不放,话里每个字都是抱怨:“为什么不跟我下棋?”
他的话里每个字都是觉得不可思议,“你也会下棋?”“你瞧不起谁呢?”莫名激起了我的胜负欲。
往常放着茶和点心的桌子被摆上了棋盘,自然该是我的黑子和自然该是他的白子被一个一个顺着我们的心意放到棋格的线上。也许木怀哲是该瞧不起我的围棋技术,一盘棋开始了一刻钟我就自觉到了这一点。但是我不知道木怀哲是已察觉正察觉还是未察觉到这一点,所以我还在一本正经的拿着黑子逞强。
我吃掉了他的一个白子,听着他说:“不要总是吃那个子,没有意义的。”
好吧,木怀哲无奈的话证明了大概他比我自觉的那个时间还要早些。
围棋里有一种局面叫做打劫,就是木怀哲正在抱怨的这件事。打劫的局面里,黑子吃掉白子的时候下一步白子就能吃掉黑子,然后它们就会进入这样的无限的循环里。所以围棋的规矩里添了一条,不能连续打劫,所以我就守规矩的“隔一手打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