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大抵是平生唯一的慰藉吧82

  于璐可比那个戴娇娇难办多了。

  “哦?”萧泽珩故意装傻道:“孤尚未听闻于璐身体有任何不适之说, 不知她出了何事叫右臣如此担忧?”

  于尚弥是个文官,心肠九五十八弯的,萧泽珩这番话他莫名地听出来了点弦外之音,遂即道:“小女回门已有七日。”

  话过一半,他顿住——于璐回门已有七日, 不知王君何时去接她归来。

  “想来璐夫人应当是在王宫里待得不习惯,回家多休整几天也是好的,毕竟是右相的爱女,孤哪里舍得委屈她?”萧泽珩眸子里噙着一抹笑意,嘴上说得恳切,好似真的在为于璐着想一般,如果忽略他心底的那抹厌戾的话。

  她怂恿凉萱的那笔帐,他心中还记着。

  “是是是,王君所言极是。”于尚弥道:“此番她闹着要回娘家,确实是臣下往日里将她给宠得无法无天才有了这次肆意妄为,还望王君见谅。”

  萧泽珩又是一笑,脑子思索着他的话默不作声。见谅,若是早希望他见谅,为何不在她回门的第一天就找他前来赔罪呢?

  见谅是假,施压才是真。

  毕竟于尚弥为官二十年,又做了十年右相,朝中门徒不计其数,谁会不给他这个面子呢?

  包括他这个王君。

  “无妨,孤说了,璐夫人要是喜欢住在右丞府里,住上个一脸半载也无妨。”萧泽珩淡漠道。

  他这话一出,于尚弥不慌不忙地躬身道歉,“王君说笑,小女也只是一时糊涂。加之她进宫半月有余,竟是连王君的面都没见到,心中自是”

  “自是什么?”萧泽珩清冽的声线中多了一分威严,“自是对孤有些不满么?”

  于尚弥嘘声,算是默认。萧泽珩从案边上下来,径直走到他身边,按住这位老臣的肩头低声道:“爱卿何须如此多礼,你我本是亲家,想来我应当唤你一声岳丈,你我有什么事大可坐下详谈。”

  “小女自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王君心生怨愤,她只是对自己生出了不满,”于尚弥话说得圆溜,心中却是另一番天地。

  君是君,臣是臣,眼前的这位王君远比他想象中的更要有手段些,故而他的选择没有错,唯一的缺憾便是——

  他见萧泽珩背过身,目光紧盯着书案边的那一副画像,他随即也投去了视线,“听闻王君现下对宫中的一名女子盛宠至极,臣想”

  他故意隐去凉萱的姓名,退了一大步,希望王君能承他这个情。

  ——女人 ,他的这位王君将女人看得太重。

  萧泽珩一听他提到凉萱,语气陡然冷了半分,转过来眸中刹那间闪过一道寒光,“你想什么。”

  “臣不敢。”于尚弥兢兢业业地做了这么多年的臣下,于他而言王君的威严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一遇“阴雨天”他这病就得犯,臣子终归是要依附王君而活,虽然近些年他势力渐大,可对姜国王君的忠诚却不会改变。

  见王君如此他不由得心中一颤,那个女子暂时是动不得了。

  “小女只是在家中对臣下言说十分钦羡王宫中的萱夫人,想要与她交好,只是”

  萧泽珩收起了眸中泄出来的冷意,转眼又成了那个好相与的王君,“爱卿近来这是怎么了,说话只说一半的毛病孤可不大喜欢。”

  “臣不敢,臣只是怕后话会惊扰王君圣言。”

  “既然觉得会惊扰,那爱卿自不必多言,孤向来不爱听这种话,你是知道的。”

  于尚弥含在嘴里的话,半吐不吐,最后自己将其给咽了回去,“王君圣断。”

  “孤有些乏了,爱卿若是没什么正事要说,便退下吧。”

  “王君明鉴小女不知何时可回宫?”于尚弥抹了一把额上的虚汗,絮叨了半天才将话说回正途。

  他今日来天启殿完全是于璐的功劳,他家的小女儿受了那么多的委屈,自然是想要王君亲自将她接回王宫,他这个当爹的嘴上欣然应允,替她来了这一趟。

  念次,他轻叹一声,事不成该铩羽而归,他们实不该去挑衅王君的威严。

  “孤说过,凡事自要看璐夫人的意思,她是右相的爱女,孤怎可亏得她呢?”

  “臣明白,臣下告退。”

  于尚弥走后,萧泽珩捏着眉心,朱笔上的墨汁将干透,他按着笔端,眉间隐隐有怒气。

  右相才走不久,外头又有人通传,说是左相已至。

  萧泽珩怒极反倒笑了,才送走一个,这是没完没了了?

  从殿外进了一位身材中等的中年男子,与方才蓄着八字胡的右丞不同,这位左丞相光洁的下巴上面没有一丝冒尖的暗青胡茬。两位丞相年纪相仿,宋儒却要比于尚弥更显得年轻些。

  “王君。”宋儒道。

  “左相这是为何事前来啊?”萧泽珩撑着自己的太阳穴,他并不想从宋儒的嘴里听见对后宫诸事的议论,宋儒是在朝中他唯一比较信任的老臣,他这个人特立独行,年轻时候做下的事迹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

  他是姜国唯一一个从内侍官坐上当朝宰相的人。

  他少时立志读书,意图闯下一番事业来,书读得魔怔了,便不许一切外物干扰他的心。

  彼时他正少年,意气风发,说亲的媒婆都要将他家的门槛踏破,往来的喧闹叫他烦心不已,为了昭示自己的决心,他一怒之下亲自割下了自己传宗接代的那处。

  这件事情传得满城风雨,最后被萧含筠悉知,他觉得此人是个人才,便将他带进宫中提拔为内侍官,后因他的才甚为卓越,便破例提拔将其放入前朝为官。

  他幸不负先王所托,在前朝大展拳脚,实绩过人 ,深得百姓称赞。且他为官清廉,为人正直,不结党营私,在朝威望甚高,右丞于尚弥也得敬他三分。

  “王君心中早已悉知臣下是为何而来,何故有此一问?”宋儒不卑不亢道。

  萧泽珩拧眉,沉声:“孤竟不知左相何时也爱管起这种事来了?”

  “不是臣下爱管王君后宫诸事,只是王君为一人失了均衡之术,臣特来提醒。”宋儒腰身挺得板直,中年之境,少年之姿。

  “哦,是吗?”萧泽珩冷笑一声,含而不露道:“先王在时,左相可未曾如此多语。”

  “王君应当悉知先王在时后宫从未出现过独断独宠之事发生。”

  “左相甚言,独断之罪怎可随意定论?”萧泽珩比旁人在明白不过了,要说独断也是他独断,他做的事情怎么好叫他的阿萱替他背上无故的罪名?

  况且,萧泽珩并未觉得自己这是独断专宠,他只是凭心而动,“不过一个月尔?你怎知孤专宠?”

  宋儒盯上那副画像,缓声道:“王君说呢?”

  宋儒又为他分析利弊,“王君登基时纳了右丞与中将军之女,如今执掌大典之处,王君实不应当如此待他们子女,叫人心寒。人心多变,王君应当知道在您的身后还有一个广陵君。”

  “如此简单的道理,何须左相您亲自过来教孤?”

  萧泽珩软下语气,将宋儒视为了一个可以诉苦的长辈,他苦闷地说:“孤都明白,但孤不愿委屈她。”

  “王君何故如此浅薄?”宋儒皱眉道:“不过是一女子尔,王君能给予她荣宠已是她之万幸。”

  “左相自然不知。”不知道她对他又多么重要,又是又多么地珍贵。

  “孤心中有数。”萧泽珩袍给了宋儒一颗不明不白地定心丸。

  宋儒没接,“不知王君的心中有数,是有何种数?臣自想来请教一番。”

  萧泽珩避而不答,反而问他:“爱卿可是右相的说客?”

  “臣只是凭心而语,不愿与他人做说客。”

  宋儒向来以刚正自居,而今他也应当不会说谎言,萧泽珩便坦然道:“招抚亦可,那其他法子便使不得了?”

  宋儒略微一思索,道:“王君是说”

  “孤什么也没说。”

  “臣明白。”宋儒跟着萧含筠的时候,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听这话萧泽珩的心思他心中能揣测中一二,他只是不解:“臣倒想知道是何种女子竟然能叫王君为她如此。”

  为她,坦途大道不走,偏要兵行险招。

  萧泽珩转身看着那副画像道,目光幽远,似从这一方画中看见了某段他不愿提及的曾经:“大抵是平生唯一的慰藉吧。”

  “看来王君之事,确实不用老臣多言。”

  宋儒最后只留了这么一句话,便辞身离去。

第45章 大抵是平生唯一的慰藉吧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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