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C191
这种放弃的时日不长,因为她发现男人虽然不归家,但会去学校探望儿子,不会亲密接触,是不远不近的无声地凝望和倾听。
后来孙琼才发现,席坤并不单单看的是儿子,胡嫚的儿子,也在其中。她产生了一个可怖却极有可能的想法,那个男人会毫无预兆地出轨,是不是在他们婚前就有过接触,胡嫚的儿子会不会也是他的儿子?
一旦有想法,各种念头无限滋生,孙琼调查发现胡嫚的儿子是学校里的天之骄子,优秀得刺目,刺红了她的眼。
她开始逼迫儿子要学会和别人一样会的东西,大到学习成绩、兴趣爱好,小到穿衣打扮、行为举止,执着到疯魔。
周围人都说她疯了,儿子只要有一项没做好,没达标,她便会无情抄起鞭子抽打,厉声训斥,可是得到的是儿子面无表情地反抗。
儿子本就不是什么特别爱学习的人,家逢巨变更是无心学习,沉默得比以前更沉,在被母亲的病态驱使下,如死水的沉变得阴郁幽暗,对所谓的成绩吊儿郎当,反其道而行之。
儿子反骨越强,孙琼的责罚越重,他时长会想人活着是为了什么?如果是迎接这样的人生,那死后世界会好吗?
这个问题那个年纪的他想不通,却是想试试的,试试去往另一个未知世界,或许更轻松。
而他的世界却在高三那一年因一个人改变,他看到孙琼一直让他超越的那个男孩身边有了个小太阳般的女孩。
她在某个午后姗姗来迟,身披骄阳热浪,只一眼,他便跌入满目琳琅的俗世人间。
儿子想,如果可以,他也想拥有这般炫目的太阳,照亮他不堪的生活。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远远不够去拥有,在某一个瞬间,他似乎有了孙琼让他与男孩一较高低的理由。
她是他阴暗世界里的一块净土,万物生长,阳光普照;她囊括世间美好,向阳而生。
他要努力赶上,靠近一点点,这样一来,后来的日子也就不那么难过了。
只是后来,变故突然……
席知恒想得出神,不言不语,茹景便用力抱紧他,往他怀里使劲儿钻,自顾自道:“肯定的,虽然我很不喜你妈妈的做法,但没有她把你生下来,我也不会遇到你。”
她猛吸了一下鼻涕,言辞凿凿:“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虽然我没你有钱,但我一定好好给你温暖给你爱,争取让你忘掉你那个妈,只记我对的你好。”
顿了顿,茹景又补充道:“别人的好……也行,但请把我排在第一名。”
细数过往和孙琼相处的日子,席知恒已经不是当初的少年,情绪的波动其实还好,但听到茹景义正言辞地安慰,他的心情骤然轻松很多,不觉一笑:“你永远都在第一名。”谁也无法撼动。
看到席知恒的淡笑,茹景撒手立马捧住他的脸,狠狠盖上一个吻,“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辈子都不准反悔。”
她又叹息:“怪不得你丝毫不待见沈衍,搁我身上我也会不由自主地去讨厌。”
如果沈衍只是个毫无关系的路人,她在被人告知他是小三的儿子的话,其实没什么感觉,一旦扯上关系的话不同,遑论还是抢了自己的爹,谁能真心无想法装作没事,扯淡。
席知恒无所谓地嗯了一声,脑子里似乎闪过什么,眸色意味不明地眯了下,还没想通,碎碎念的茹景掰正他的脑袋,舌尖抵着腮帮,有些不爽地讲:“可我有点想不通了,你对沈衍的态度不奇怪,沈衍对你……?”
茹景升起的一个又一个可能里,排最前的是他俩学生时期因为被抢了爹,经常互撕斗殴?她是高一认识沈衍的,那时候沈衍读高三,也没见他被传出去过被人打了抑或打人的事情,她也没看到过沈衍身上有擦破皮淤青的地方,他一直都是温温柔柔带着笑,脾气好得让人连生气都是罪过。
那就只能是高三的年份往前数,那会儿她还没转学过来,不清楚。
“或许有人生来就不对付,我和沈衍是其中典型。”席知恒一言以蔽之,眉宇间微不可查地蹙起,他和沈衍似乎确实如此,即便他们在校园里从未主动打过招呼,但在同一个校园,总会有碰到的时候,他能感受到沈衍看向他时,面上不露痕迹,眼底是幽深的冷漠,似乎……还有恨意。
茹景对此不置一词,“也许吧。”
两人聊的时间有点久,忠叔上来敲过一次门,问要不要吃宵夜,被茹景给拒绝了,她现在又想吃了,塞点东西进肚子里。
吃饱了她才力气,啊不,才有勇气面对席知恒把自己和沈衍的事儿给交代了,她没打算瞒着他,既然今晚都讲开了,她当然也要说明白。
不过,鉴于席总可能会醋,茹景从他的怀里挣脱,蹭蹭起身下楼去冰箱里翻东找西,平缓一下情绪的同时,酝酿词语。
忠叔已经睡着了,她下楼脚步轻,在偌大别墅里回荡的声音微弱,这微弱声音持续不到半分钟便被手机的震动声取代,让茹景的步伐顿在冰箱门前。
她从兜里摸出手机,另一只手拉开冰箱的门,冰冷空气迎面扑来,茹景伸进去拿东西的一条胳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余光瞥到手机里进来的消息,清亮的瞳眸里为之一震,须臾她才整理好情绪,神色如常地上楼。
现在不去想手机里的那点破事,她要和席知恒亲亲我我,腻腻歪歪。
席知恒拿了本书在手里阅读,办公桌下方抽屉的锁开了,拉出一条缝隙供人窥探,茹景敲了敲房门,等男人视线转过来后,才慢条斯理走至他面前,将手中的牛奶饼干放下。
她瞧了下席知恒手里书,印象挺深的:“第一次看到《奥丽芙基特里奇》这本书在你那一堆资料书里,我还奇怪了好久。”
现在想想,其中影射的意思不言而喻,对号入座他的家庭?就是人物关系得变换一下。
“但是觉得你现在不用看了。”茹景笑得顾盼生辉,“席总,你还有我呀。”
席知恒是在翻看里面自己做的笔记,正好看到主人公的最经典的那句台词“这个世界让我感到挫败,但我还不想离开它”。
笔记上字迹稚嫩,倒也能看出笔风酋劲。
他会记下这句话,是心底某些念头烟消云散,阳光破开厚重的墙壁,照进一线光亮。
“嗯,每天看你就够了。”席知恒合上书本,微微偏过角度俯身想要亲她,茹景用掌心堵住他的嘴。
桌面上躺着反扣的照片,那黄旧的边角颜色一下子让茹景想起是哪张,她眼神凝在上面,“这照片我有印象,本来不好奇的,现在……我就出去拿杯牛奶的时间,你就背着我偷偷看,我能看看吗?”
结合之前是压在书下面和席知恒今晚给她说的,她下意识就认定照片里的人是孙琼或是全家福之类的,她挺想看看的,席知恒的父母长什么样子,才会生出惊为天人的他。
席知恒神情莫测,眼里更是意味不明地凝视她,嘴唇于她掌心微微颤动:“想看?”
茹景疯狂点头,长而卷曲的睫毛扑闪得像蝴蝶飞舞,剐蹭着他脸上的肌肤,叫人心痒难耐。
他稍一抬手,便拿掉碍事的手,转而放在自己腰上,随即在她唇上印上自己的味道,“你想知道的在里面。”
茹景被他吻得腿软,脑子迷迷瞪瞪,“不是你家人吗?”
说完想半天才反应过来席知恒说的是在因缘寺许过的愿望,她紧追不舍问了好几次都被他用别的话题搪塞过去,也就没再去期待他的许愿是什么。
因缘寺嘛,茹景实在很难不相信席知恒的许愿和住在心里的白月光无关,亏得他还插科打诨,以是她为由给忽悠过去。
“哦。”茹景思忖良久,最后从嗓子里挤出干巴巴的一个字,本来就被席知恒的过去给整得心绪纷杂,他还雪上加霜给她添堵,什么意思?!
茹景没好气地推开他,她手上都还没用上力气呢,席知恒碰瓷儿似的,软绵绵倒进沙发里半躺下,似笑非笑地看她。
看得茹景一阵心情憋闷,用网上土到掉渣的那句话来说,半是忧伤半是明媚,剩下的就差她凹造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哦什么哦,不看的话我就收回去了。”说着,席知恒真伸手去够照片,茹景不假思索,手脚麻利啪的一下盖住照片,气势汹汹。
茹景:“……”
席知恒挑眉,默不作声收回手,重新坐回沙发,目光游弋在她的脸上,融融灯光模糊她脸上的神色,让她看起来没什么情绪。
席知恒无言勾唇,视线跟蘸了胶水似的,落在她脸上便不再动弹,一瞬不瞬地看她。
这反应奇奇怪怪,茹景狐疑地掀开照片,余光一直盯着席知恒的反应,随即整个被照片的具体内容吸引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