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C163

  席知恒逆光而坐,茹景能看到他的整体轮廓,但看不清他的面庞和表情,加上男人又是一身墨衣黑裤,正襟危坐得像个雕像,似是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还没等她张嘴,雕像开口说话了,“睡好了?”

  醇厚磁性的声音吓茹景一跳,和梦里人的如出一辙,她立马掐了掐自己的手臂,痛感传来,告诉她不是在做梦。

  茹景登时觉得更惊悚了,腾起身体抱住自己往沙发角落里缩,“你怎么进来的???”

  她没带席知恒来过华业苑,也不记得有给过席知恒自己住房的钥匙,他半夜忽然像鬼神降临自己的屋子,不可不谓是午夜惊魂事件。

  席知恒对茹景的反应皱眉,她缩成小小一团,眼神里充斥着极度的不安全感,以及对他的戒备。

  “从大门走进来的。”

  他伸手想把茹景捞过来,她一把拍开,“废话,我当然知道你是从大门走进的,我问你从哪里来的我家钥匙?!”

  席知恒没吭声,安静了好一会儿。茹景立马从沙发上跳下来,去玄关处将屋子里的灯全部打开,屋内顿时亮如白昼,所照之处,连灰尘都无所遁形。

  茹景也就看到客厅茶几上的黑卡,卡面有些弯曲,有明显被齿痕刮过的痕迹,她胸口仿佛塞上一坨棉花,寥寥一笑,“没想到堂堂席总还会撬门开锁,有这本事不去发展一下副业真是可惜了,保准赚得钵满盆满。”

  席知恒对她的讽刺充耳不闻,“我敲门了,没人开门。”

  “那你就能随便撬门锁了,大半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小偷进屋盗窃,”茹景神色一顿,柳眉拢得皱成一团,“你打哪儿来的地址?”

  席知恒扬眸看她,温声淡语:“你的住址又不难打听到。”

  茹景一梗,也是睡糊涂了,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都不用他动动手指头,没好气道:“行,席总厉害呗。”

  “大驾光临,有何贵干,”茹景瞧席知恒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气不打一出来,也不知道他来了多久,“时间太晚了,外人不方面久留,我要休息了。”

  言下之意,是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

  她现在不太愿意看到席知恒这张脸,共处一室就更甭说了,白天他漫不经心不当回事的态度激怒到她,她没道理还能继续在面对他时保持心平气和。

  席知恒无动于衷,长腿交叠在一起,巡视了一圈茹景住的地方,装潢是典型日式温暖风,很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客厅的大飘窗上挂着一串捕梦网,在风中微微荡漾。

  席知恒回到南溪别墅没多久,就出门赶往茹景的住处,晚餐还没来得及吃,他捂着空空如也的肚子,沉吟:“饿了,有东西可以吃吗?”

  话落,肚子也适宜地咕咕叫了一声。

  “……”茹景愕然一刹那,很快恢复自然,“楼下有便利店,饿了自己下去买。”

  话是这么说,腿已经很听话地走到了冰箱处,茹景不是经常做饭的人,冰箱里没有多少新鲜存货,只有一些青瓜、番茄和圣女果,最底层的柜子里还放了一盒鸡蛋,是某天下班时楼下普普超市做活动,硬塞给她的。

  盯着眼前为数不多的存货,茹景撇撇嘴,心里唾弃自己身体过于诚实,气呼呼地从里面拿出圣女果,自顾自地去厨房洗干净。

  客厅斜对着厨房,从席知恒的角度恰好能看到茹景的侧影,在厨房里忙活,水流的声音时而响起,时而停下,顶灯的暖光给她镀上一层光影,整个人都泛着柔和的气息。

  茹景咬下一颗圣女果,酸涩的浆汁在口腔里爆开,酸得她皱了眉,立马将余下的用水果篮装好,不疾不徐拎着走到客厅,见席知恒还没走,她将水果篮往茶几上一扔,“要吃吗?吃完好走。”

  席知恒抬眸瞥了她一眼,眉宇间的褶皱拧成麻花,嘴角沾着淡红色的可疑汁液,都在明晃晃地提醒他,眼前的东西并不美味。

  他捋起衬衫袖口,拇指与食指捏起一颗圣女果,浑不在意地塞进嘴里,面不改色地嚼了两口后,咽下,眼睛都不带眨的。

  茹景差点都要以为是自己手气不好拿错了,她立马重新吃了一颗,依旧酸得要命,口腔内不断分泌生理性津液,企图缓冲这股涩意。

  眼尾余光看到席知恒神色自若地将余下的足足二十颗一一吃掉,整个过程中就没有皱过眉。

  茹景看得一愣一愣,也好笑:“不用做给我看,难吃可以不吃,又没人逼你吃。”

  吃完圣女果的手指上满是水渍,席知恒抽出茶几上小狐狸包装盒的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还行,不算特别难吃。”

  “啧,还以为你要说不难吃,”这种老掉牙的台词来搪塞她,哪料到席知恒不按套路来,茹景抿唇微笑,“坐好了,吃饱了。”

  下一句“你是不是该滚了”茹景没说,不想和他继续浪费口舌,只想赶紧地将人赶走,短时间内各自安好。

  席知恒默然两秒,嗓音温温淡淡地讲:“白天我们的谈话还没讲完。”

  王西洲那不务正业的侄子被席知恒从职位上薅下去后,便一直闹腾个不停,还去邮轮施工队把给人打伤了不说,四处散播正轩的谣言,王西洲急得不行,对侄子又爱又恨,完全镇不住。

  这事儿闹得不大不小,席知恒有所耳闻,王西洲自己撞到枪口上,一五一十交代清楚,等席知恒发号施令。那不省事的侄子又闹出另外一件大事,席知恒不得不亲自下场处理,也就给了茹景溜走的机会,两人谈话戛然而止。

  “花港新航的工程已经进行到中期,纵然你再不喜欢,也不要考虑从中抽身而出,”顿了顿,他强势而又不容置喙地讲,“后面你说的那些,我就当没听过。”

  “我们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你来就是和我说这些?”茹景脸上的不耐烦肉眼可见地化为灼人的怒气,偏偏她克制住,声调无比冷。

  她当是有哪门子要紧事,搞了半天是她自以为是,席知恒纯属是嫌她脑门上的火烧得不够旺,专门替她浇油的。

  “我谢谢您提醒,我没那么无脑任性,”花港新航的项目既然已经接了,她肯定会好好做,用不着席知恒提醒,还说他压根就当她是那样的人?

  好像也不难理解,毕竟当初招南港口解约,许多人都觉得莫名其妙,殊不知两家公司在解约前其实已经快到规定的合作日了,她提前过去那边想谈续约的事情,结果被性骚扰,才强硬地没有继续合作,也就成了他们嘴里放弃到嘴的猪肉的智障。

  不管席知恒了不了解招南港口,茹景没必要和他在这个上面杠,她在意的是后者,“说了就是说了,我又不羞于承认,需要我再说一遍给你听?”

  她语速极快,一字一字突突地往外冒,“现在已经不是要考虑我们关系的时候了,结束更合适。”

  这是属于原则上的问题,茹景无法妥协,她不能委曲求全自己去按照他人的思想走路,被迫行事,那不是她自己。

  她冷声重复:“我们,结束,到此为止。”

  “结束”像一簇点燃的烟火,炸到席知恒敏感的地方,“收了这个心思,我不同意。”

  茹景见招拆招:“结了婚还能离,一个情侣关系搞得你不同意,就不能散了一样,你在说笑?”

  “这笑话太冷,不适合你。”茹景抱着臂膀冷哼一声,迈步行至大门处,把门打开,“夜太深,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合适,请回吧。”

  席知恒神色冷寂,目光幽暗地凝视门口的女人,薄唇抿得比三月初春的柳叶还割人。他起身站直身体,目不斜视地朝茹景走过去,那眼神看得她心惊肉跳,怵得慌。

  仿佛是蛰伏已久的野狼,终于露出自己獠牙与狠劲儿,凶戾地扑向不远处的食物。

  这是茹景从未见过的模样,却感受到有种疯狂在他骨子里叫嚣,她下意识往后退,不想他靠过来。

  吱呀一声,隔壁夫妇家的大门打开,女主人从里面走出来,见到茹景在门口,神情一喜,“姑娘你在家呀,刚我看到有人在你门外一直敲门不走,后面干脆守在你门口,吓我一跳,是不是有人跟踪你哇。”

  说着,女主人拉着自己丈夫絮絮叨叨:“我就说她在家,那男人太奇怪了,敲了个把小时,还是得和姑娘说一声。”

  丈夫有些尴尬,拉住自己的妻子,对茹景说道:“姑娘你自己注意啊,小心是变态。”

  茹景回以一个苦大仇深的微笑,转眼去瞧朝着门外走的“变态”,“好,谢谢您,我会注意的。”

  随即,席知恒一言不发地越过她,走出门外,从安全通道下楼。

  隔壁的女主人还没进屋,看到男人的背影时愣住,“老公,这好像就是那个人啊……”

  茹景无心听他们说什么,微微颔首后合上门,背靠门缓缓滑落在地坐下,手指插进自己的头发里,恼火地抓了几把。

第89章 C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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