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大梦一场空126
穆淮章远在国门之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段时间他不在柴扉身边,可一直都保持联系,柴扉的情绪很好,至少在他看来还不错。除了偶尔年到着让他早点回去,并没有别的异常。
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等待的时间最是漫长,穆淮章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用冷静的头脑面对眼前的工作。等飞机的这几个小时里,他给临时工作小组的人员放了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点一点地翻看和柴扉的聊天记录。
每天早晚的问候、一如既往的表情包、偶尔发来的自拍,全都正常得很。
穆淮章不太在意自己又在流泪,他似乎开始慢慢学会把心理的痛苦与自己的肉体分离开,让这两方面都单独去痛苦吧,或许可以好受一些。
碎催一直在和他通报自己找人的情况,就连柴扉常去买面包的那家西饼店碎催都去了,没有任何人见过他。
恍惚之间,穆淮章甚至怀疑遇到柴扉的这段日子,是不是他自己的一场春秋大梦,梦酣了,也梦痴了。
穆淮章不信命的,他与柴扉说过很多次,我命由我不由天,他也拼了命地努力,要把这该死的命攥在手里。直到他见到柴扉拜托私厨老板给他送回来的车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这便是老天给他狂妄的报应。
车座上摆着他出国之前穿过的最后一件外套,被柴扉穿过之后叠得整整齐齐依旧是柴扉经常叠出来的样子。
衣服摆在车座上,一并摆着的还有一盒他惯常抽的香烟,未开封。
柴扉究竟在想什么?他以为他就这样在自己的生活里抽身离去,穆淮章就能把两人之间的爱和缠封存起来,再次回到没遇到柴扉之前的穆淮章?像这盒香烟一样,做个未拆封的穆淮章?
这不可能,他与柴扉在一起的这一年多的时间,回想起来,甚至比他之前三十多年的生命都漫长。因为没有柴扉的那些年,对穆淮章来说,只是记忆。是柴扉,让穆淮章的活着变成了生活,他怎么可能轻易再将柴扉从心里剜除去,活回原先那个寡淡无味、行尸走肉一样的穆淮章?
哪怕是盛夏里的一场急雨,骤然来去,天空、云彩和大地还都会记得雨来过。他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自己知情知趣、两心相悦的恋人,凭什么能认为自己来去皆可呢?
眼镜片上都是泪水,穆淮章再看不清楚这一切,他木然地抽出纸巾擦拭镜片,可就连手边的纸巾盒都是柴扉选的他喜欢的样子……
这一切的一切都关于柴扉,他上哪里去还能找到没有柴扉的穆淮章?
碎催被穆淮章关在车外面,他不知道穆淮章在里面干什么,只知道他这会儿大概很辛苦。
“也许,这次他就死心了,再不找了,难受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吧?”碎催靠着车门想着,“真能过去吗?真能死心吗?”
穆淮章在车上待了半个多小时,再下来时除了脸色很差,倒看不出是什么端倪。
“我要去找个人,你先回公司吧。”穆淮章坐碎催车过来的,这会儿打发人回去倒是利落得很。
“你去找谁?林木?还是他妈?”碎催也跟着穆淮章一起苦恼了这么久,这会儿着实有些烦躁,“他妈那我早去过了,嘴巴铁桶一般,我劝你还是别去。林木那更不可能,还不定怎么拿捏你呢。我说你能不能涨点出息,真就这棵树上吊死了?”
穆淮章知道这兄弟是真为了他好,可人心里什么样,哪能和外人说得清楚,“你就别给我添乱了,我有数。”
“你有什么数?你都快把自己搭进去了知道吗,先不说治病花了多少钱吧,咱不是在乎钱的人。就说你现在做得这事,万一不成,被人抓住倒打一耙,就一个违规操作就能让你万劫不复,值得吗?工作、脸面,你原先的一切都不要了?”碎催斜叼着个烟头,语气越来越急,上次见他这么混的样子还是上大学时这货在外面和人打架。
穆淮章又累又急,分不出一丝一毫的精力来和他吵架,“哥们,别吵了,你就把柴扉当成你老婆和小朵来想想,换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碎催这倒是被他问住了,愣了半晌,硬是再说不出一句来,只能把气撒在烟头上,拿脚尖碾了碾,“得,算我嘴贱,你去吧,我再去跟那老板唠唠,看还有什么线索没有。”
碎催转身走了,穆淮章看着那烟头,想起来自己还没来得及跟哥们说句谢谢。
“谢了哥们,等这事过了,咱俩喝酒。”
碎催头也不回,只摆了摆手示意穆淮章滚蛋。
穆淮章没去找林木,也没有去找柴母,反倒是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影帝似乎就是在等他,电话拨通还没等穆淮章说话就简单报了个地址,让穆淮章过去聊。
穆淮章在路边便利店里买了咖啡,又在洗手间洗了把脸,觉得自己精神还算可以了才去赴约。
这位影帝看着一幅书生气,据说出演的角色也大多是富家公子、白领精英一类的文化人,可穆淮章第一眼看到他,就知道这人不简单。他和林木之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穆淮章不清楚,也不打算搞清楚,但穆淮章觉得这人要真打算和林木计较,林木可玩不过他。
“穆先生,久仰大名了。”影帝一身家居服,看着和大荧幕里的形象又不太像,本人更加老成一点似的。
穆淮章点点头,“估计也不是什么好名声吧。”
祝瞳笑了,的确不是什么好名声,而他因为林木对穆淮章的特殊关注,也对穆淮章没什么好印象。
“林木没在?祝先生找我来,是想合作,还是?”穆淮章时间有限,只能单刀直入。
祝瞳这才收了笑容正色起来,心想这人果然不好对付,自己什么都没说,就被他猜中了意图。
“当然是合作,我一向只与人共赢,损人不利己可不符合我的习惯。”
……
穆淮章从祝瞳家里出来时天已经黑尽了,还淅沥沥地下起了雨夹雪。穆淮章下了飞机没来得及回家,零星的雨水和雪花落在肩膀上,没大会儿寒意就沁了进来。祝瞳家蛇区物业太过积极,早早就张罗上了过年的挂饰,红灯笼、彩灯、中国结。穆淮章抬了头,有很多扇窗户透着暖黄的灯光,他想着,他们的家里一定很暖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