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深“我太太就在这里。”61
这次的车是一辆段宜娇没见过的新车,上车时,段宜娇打量了几秒,问,“什么时候买的?”
“之前的事了。”
祁昀上车后,给了司机一个眼神,司机便识趣地将前后隔板放下。
后座顷刻间便成了二人单独的空间。
感觉到女人从上车开始就有些不开心,像是藏着心事,祁昀假作漫不经心地握住她的手,问,“怎么了?”
段宜娇这次没有先摇头说没事,而是默了两秒,抽出手,问:“你们是经常这样……吗?”
刚才那个人同祁昀打趣时,并没有多惊讶的情绪,反而更多的是一种见怪不怪的,已经习惯了的模样,就好像这些事本就稀松平常。
特别是那句“不会告诉嫂子”。
她听着,莫名感觉梗得慌。
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想过这个问题,可这会儿情绪受酒精影响,虽然很轻微,但那点小心思仍会有些脱离控制地被放大。
毕竟过去八年。
毕竟他是一个正常的,有生理需求的男人,她也知道他们那个圈子是什么模样,有过那么几个床伴可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她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那些曾经不敢问出口的,再一次涌上心头。
话音轻轻响在这方狭窄天地,闭上嘴,段宜娇双手又绞在了一起。
“嗯?”
祁昀一开始不太能领会段宜娇的意思,侧头撞见她满眼的纠结,却突然心领神会。
他笑,语气却不带玩笑意味,反而整肃了些,“也是,还没好好和你交代过这些。”
段宜娇绞在一起的手指一顿,心里难受地揪了一瞬。
“一一。”
下一秒,却听他唤她一声,声音落得缓慢而笃定。
“从来没有过别人,只有你。”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地承认。
两秒。
段宜娇“嗯”了一声,绞在一起的手转为交握,手指收得紧了些。
像是借此掩盖心头的欣喜。
一种,完整地拥有着什么的欣喜。
“你呢?”
这时,祁昀再一次打破沉默,忽而弯眸笑起来,“这么多年来,交过几个男朋友?”
“男朋友”三个字故意咬重了些,带点危险的意味,“说实话。”
“……”
脑中闪过陈治川的脸,段宜娇突然明白过来。
原来在自己对祁昀那些过去感到不舒服的时候,他也在对陈治川这个人的存在耿耿于怀。
从一开始直到现在。
她轻咳一声,余光瞥见男人无意识蜷曲了一下的手指,小声说,“只交往过他一个。”
停顿两秒,她补充,“……最多就牵过手。”
祁昀眉尾一松,明显愉悦了许多,“我知道。”
她那时有多青涩,他最清楚不过。
段宜娇一下便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脸颊泛热,不敢去回想那夜。
那天晚上他真的很粗暴,还会凶她。
但是……
脸颊似乎更热了,连带着耳朵一起。
-
回到家,段宜娇习惯性地换好鞋,弯着腰把小凉鞋认真放回鞋柜。
从旁侧照进来的光暗下来,祁昀关上门,忽然上前握住了她的纤腰。
下一秒,没用什么力便把她推到了一边的镜子上。
段宜娇早在被掐住腰的那一刻便猝然软了身子,只能任由他带着她动作。
玄关的镜子很大,被清理得十分干净,贴上去时冰凉顷刻间席卷感官,段宜娇睁开眼,隔着呼吸凝结的薄薄水雾,与镜子里的自己瞳眸相对。
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了背后熟悉的鞋柜、挂衣架。
和暗色深邃的那双眼。
她没有挣扎,眨了一下眼,感觉到身后隔着布料贴近的热意,身前与冰凉的镜面贴得更紧。
冰火两重天。
今天的祁昀侵略性格外的强。
段宜娇心底忽然生出几分羞耻,却又忍不住期待下一步。
祁昀伸手,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发顶向下滑,挑开发绳,送到她唇边。
黑发如绸缎软软散落肩头,段宜娇乖乖叼住发绳,听见皮带被解开的声音。
……
许久后。
玄关只剩一根落地的发绳。
房间里开着一盏灯,有吹风机的声音响起。
祁昀静静帮段宜娇吹着头发,忽而问:“什么时候,再去那座山上看看雪?”
段宜娇知道他指的是哪里,这会儿累得迷迷糊糊,随口应了一声,“等有雪的时候吧。”
祁昀亲亲她发顶,沙哑的嗓音里带些餍足的欢愉,“那就十月底。”
-
夏日愈深,蝉鸣愈盛。
段宜娇的生日愈近。
在很多很多年里,段宜娇是没有为自己庆祝过生日的。
一是八年前的回忆太过惨烈。
二来,时间是残忍的,她曾经总有一种错觉,年岁越增长,她仿佛就会离记忆里的那个人越远。
时间一久,甚至连“生日”这个概念都自然而然地被忘却。
白落落在刚认识她的那会儿还会特地为她过生日,后来段宜娇同她解释过后,便自觉地闭口不提。
现今每到这个日子,只有在各种银行电信公司手机app一类的消息提醒之时,她才会有一种“啊,是生日”的念头。
今年也不例外。
段宜娇想,祁昀大约也是不愿意想起这个日子的。
即便误会解除,那块被她亲手掀翻的蛋糕仍是她忘不掉的心结,更遑论是他。
清晨起床时,祁昀也的确没有任何提起这个话题的意思,段宜娇便也当他已经忘记,不主动提起这件事。
业内几个朋友发过来生日祝福,段宜娇一个个回过去,今天的特殊性便到此为止。
照常上班,照常加班,照常下班,下班时照常给祁昀发一条消息,祁昀照常回她“注意安全”。
收到消息的时候,段宜娇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停在那个界面等了一会儿。
没有等到男人再发来任何额外的消息,虽然是意料之中,但她忽然就叹了口气。
连她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
车开进别墅院子的时候,恰逢夕阳落下。
泽城这个夏天的空气状况难得的好,天空连续几天澄澈如洗,晚间太阳落下的时候,夕阳染红整片天空,赏心悦目。
别墅这边的视角刚好,段宜娇下车后,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会儿落日,才转身回到别墅。
按理说,没有额外的事务,祁昀这会儿应该已经在家了才对。
打开门时,屋里一片空空荡荡,灯也没开,屋里被窗外沾染的浅淡金红色调随着太阳的落下逐渐暗淡。
也没有给她说一声。
段宜娇一边开灯一边打开手机,正准备直接往里走,却不期然听见了敲门声。
一声后等了两秒,再连续响起三声。
段宜娇愣了一下。
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见过这个频率的敲门声了。
——许多年前,那是她和祁昀一同定下的“暗号”。
只要这个频率的敲门声响起,她便知道,他回来了。
段宜娇忍住心头颤动,上前两步,手压在门把上。
她忽有一种幻想。
如果这道门打开,她会不会看到,在那个雨夜提着蛋糕,满脸笑容的少年。
没有时间给她多想,敲门声又重复了一次。
怕打开门遇到的是让自己失望的结果,段宜娇压下满眼期待,拉开门。
视线尽头是逐渐暗下的天空,男人高大瘦削的身影遮挡住跳跃的橙金色光芒,与记忆的画面重叠,却更成熟,更高大。
夕阳与期待之人,触目一瞬便足以心悸。
段宜娇一秒垂眸,眼神不由得飘荡到他的手上。
——空空如也。
她蓦然有些失落。
祁昀见她站桩似的不动,打趣,“不放我进去?”
段宜娇连忙退后几步,等他进来关门。
心底暗笑自己,怎么可能嘛。
明明自己早就不期待什么惊喜了。
祁昀换鞋时,她垂眸,转身进厨房,“我去倒杯水。”
今天厨师照常把饭菜做好,放在了保温箱里就离开。
段宜娇倒水时,习惯性看了看保温箱,余光却瞥见祁昀也步入了厨房。
她以为他是过来端饭菜,却见男人径直越过她,打开了冰箱。
冰箱门打开的声音落在耳边,段宜娇倏然有了一种心脏被牵扯的感觉。
她似有所感地看向那里。
祁昀半勾着唇,从冰箱里提出来一个方形的,缀着红色丝绸的纸盒,似是算准了她会看过来,从容偏头与她对视,“你想找的,是这个吗?”
“……”
段宜娇瞳孔缩了缩。
祁昀侧过身,把蛋糕放在她面前的台子上,站到了她身后,“打开看看?”
白底的盒子上的红色蝴蝶结极为鲜艳,不断冲击着目光。
明明是自己期待的结果,这会儿段宜娇却意外的生出些踌躇。
她喉咙动了动,最终抬手,小心翼翼地拆开了蝴蝶结。
顶端盖子被打开,四面便如花瓣一般跟着散落。
里面的蛋糕算不上精致,却与熟悉的记忆再一次重叠。
那时她只匆匆看过一眼,便印在脑海里那么多年。
不会出错。
“泽城没有蛋糕店还做这个款式,怕定制的结果不理想,就自己试着做了做。”身后祁昀的声音自头顶传来,“看起来效果还不错。”
“既然是送给你的礼物,那无论过去多久,也一定要交到你的手上。”
段宜娇早在看到蛋糕的那一刻便陷入了恍惚的状态,有些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她站着一动不动,感受着记忆在脑海肆意流动。
苦痛没有意义,但有遗憾。
那些隐藏在时光里,她几乎已经忘记的,秘而不宣的遗憾。
越是强调自己不在乎,其实心底里越会去在乎。
只是会用反反复复劝说的方式,来尝试做到欺骗自己。
段宜娇一直清楚,却也一直不敢面对。
而这所有种种,此刻像是被一双温暖的手,轻轻抚平。
祁昀从后面环抱住她,她这次闻见了他身上淡淡的奶油味。
“等了那么多年,终于有机会亲口和你说了。”
在神思之外,段宜娇听他轻笑着道。
“生日快乐,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