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落俗 落俗倒不算,心甘情愿罢了65
云舒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双手死扣着前面位置的靠背,手臂上的青筋乍起,眼睑嘶红,视线直追着那道绝影。
向来爱激动的云家少爷,在这一刻却没有一丝超越的兴奋感,飘逸的粉毛了无生气地趴在头顶。
随歌在看到那台超跑稳了下来后,眼眶被逼的涨疼泛酸,只觉得后背的凉意猛地贴紧仿佛袭入了骨子里,顿生的余悸感和恐慌却并没有因此消却,更甚地愈发猛烈。
孤注一掷的狂妄恰逢迎来绝地逢生的希冀,那一刻随歌好像再次回到了当初在巷子里第二次见到覃朝时的模样。
她不知道那时候的覃朝会不会也是这样的想法,只是她发现那时满身尖刺的人似乎从来都没有收敛锋芒,至于刺伤不刺伤旁人,完全由着他掌控。
所幸,随歌是能永远不被尖刺朝向的那一个人,也是一直以来唯一的一个。
第40章 轻敌 我没那么大度等着他挖我墙角
说是比赛, 可更像是属于那台纯紫色惹眼超跑独秀的全程。
轮子急速摩擦地面强行停止发出的一阵贯耳声,覃朝孑然地缓缓从车里下来,面上还是比赛前那副淡然的神情, 好像刚才做出那般危险系数极高动作的人不是他。
半晌后陈斯那台超跑才彻底跑完, 看向覃朝的眼神里满含深意, 不似之前的张扬, 此刻却愈发显得沉默。
即使是过了这么久,那个当初不在这个圈子里照样能掀得这个圈子起风浪的人到底还是有这个能力。
覃朝是赢了这场比赛,可似乎没人真的在为这场胜利而雀跃,见过了那般冲击性画面, 徒留后带来的余悸感强势占据一切。
看台上, 随歌站了起来,迎面看着朝着他走来的人, 眼神里夹杂着混乱不明的情绪。
场子上尽数的疯狂早就被覃朝熟练地掩盖, 眸子里尽是平静, 盯着随歌看了良久,才缓缓勾唇出声道:“走吧,我们回家。”
随歌像来时那般便又被覃朝给带着回去。
她不至于到了这个时候还迟钝到不知道覃朝硬要带着她来这里看这场比赛的原因,覃朝在赌,赌她的态度。
只是随歌承认,他的确赌赢了, 他如愿地让她尝到了揪心和担忧的滋味。
自那天之后, 似乎绷在两人之间的那根弦,短暂地松了一段时间。
覃朝的工作忙了起来, 随歌的脚伤也被精心照料地养好了,表面上回到了过去那种看似和谐的日子。
只是每次在和英姐闲聊的时候,随歌被问到和覃朝处得怎么样了, 她总是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英姐不知道两人的过往,在她犹犹豫豫不回答的时候常是恨铁不成钢地说她。
“人家覃朝那孩子哪哪都不错,真不知道你们这年轻人在执拗什么,别等非是得闹个不欢的后果留下来场遗憾才哭着去后悔!”
随歌听着只觉得苦涩。
她又何尝不是这样觉得,可终归是有那么些不如意,说她矫情她也认,只是横在他们两个之间的从来都不是所谓的感情上的问题,覃朝大可以不用去证明她还爱他这个事实。
随歌也时常在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想,早知道会是现在的样子,她当初是不是就不应该做出那样的决定,到底是真的值得吗?
甚至于在某一时刻,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再这么坚持,就这样和覃朝过下去也挺好的。
可每次这样的念头一旦萌生,很久没做过的噩梦便会再次袭来,梦中随母明明绝望却又欣慰的表情是她永远也过不去的坎,而向伟峰那狰狞疯狂的脸又是她扎根在心里一辈子的恨和无力。
说句俗气的话,都说爱能冲破一切,可随歌却觉得,当这种爱能够得到成全的前提是需要看着对方深陷未知的危险之中的时候,那么她眼里的这种成全终究是抵不过对方的安好。
兴许是她这种想法极端扭曲,可随歌却觉得自己像是被强行绑到了这种扭曲上,向好的念头和这种感觉一直在拼命地拉扯,余留的多是折磨的痛楚。
一个星期后,隔了很多天没见的宋子裕来了店里,彼时覃朝正巧也在,两人眼神对上的一瞬间,宋子裕眸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便又被压了下去。
面前的人看起来气质上比四年前沉稳了不少,过去他曾记得那个见了他和随歌站在一起便沉不住气地喊着阿随,迫切彰显占有欲的男生,竟也是能在四年后再次见到他不动声色地隐下去所有的情绪,是他有些小瞧了。
覃朝第一眼看到宋子裕进门的时候,眸子暗了暗又垂下,却也仅仅只是这样,没有要理会的架势。
随歌似乎没想到宋子裕会这个时候来,忙站起身道:“怎么突然来了?进来坐。”
倒不是不欢迎的意思,只是宋子裕这段时间的确是没怎么来过店里,算起来正好是上次留在这吃饭之后就没再来过了。
宋子裕也没上赶着去和覃朝打招呼,在随歌的招待下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嗓音低笑:“放心,这次不是让你请吃饭的。”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在说完的时候像是想要刻意挑起某人的猜疑,处处透着和随歌的熟稔。
一旁的覃朝听了这句话面上不显,却也是被勾起了心思,想来在京市第一次见到随歌的那个晚上,桌子上多出的那副筷子就是眼前这人的。
暗生的醋意和不舒服的劲儿一下子便涌了上来,可到底还是被他生生忍住了。
宋子裕微微扯唇,心情颇好地端起了桌子上随歌倒的水。
“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本就知道覃朝和宋子裕不对付,氛围也怪异极了,随歌没有什么多余的心思扯话,下意识地就想赶紧提到正事。
宋子裕放下了杯子,点了点头应声:“是有点事。”
“老太太最近来京市了,记得以前老太太嘴边常挂着你,就想着问,你有没有空……”
“林奶奶来了?”
话还没说完便听见随歌问了出来。
宋子裕笑着回应:“嗯。”
再次提及有关云城的人和事,随歌眼里都带了些亮光,不是多数旁人离开旧地充斥的伤心,对于云城的记忆,于随歌而言,足够珍贵。
覃朝在一旁把她的神情尽收眼底,眸子染上沉暗。
明明对于云城有太多的不舍和留恋,可四年前又……
“你现在有空吗?正好公司不忙,我顺路也回家。”
宋子裕很自然地说起这个理由,话语细致地让人难以挑出一丝毛病。
林奶奶以前待她很好,几年没见,随歌是要去看望,可总归没想着要和他一起,更何况覃朝还在店里,只是这样说下来又显得不好张口拒绝。
“要不我……”
随歌犹豫地张口,话堪堪说出一半便被一旁的人给打断了。
覃朝此刻动了动,正对着宋子裕,眼皮微抬懒声道“她现在没空。”
宋子裕面色淡定依旧挂着那副和气的表情:“没空吗?我以为现在没客人应该不忙。”
是在阐述事实,只是语气里带着丝丝的自我调侃,倒显得完全听不出来别的意思。
可覃朝又怎么会真的听不出来,四年前这人就是善于伪装成这样,兴许别人会觉得他进退有度,只可惜覃朝乖张惯了,自来不吃这一套。
眉头暗低,脸色尽显着不耐,嘴上嗤笑道:“瞎吗?”
言下之意看不见他这么大个人在这坐着。
一时间气氛有些停滞,宋子裕也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还说出这样不好听的话。
随歌眉头轻皱,扯了扯覃朝的袖子,眼神带着些不满地示意。
最后还是宋子裕先开口打破了这样的局面,嗓音刻意:“是怪我,没看见,既然有客人那就下次吧。”
临出门前随歌本想道个歉,算是为覃朝那不算好听的话,只是没来得及,宋子裕紧接着道:“上次没给机会请你,这次来了可是要好好招待。”
他还是在说上次在铺子里吃的那顿饭。
随歌没仔细思考这话的深意,便只以为是不想欠了人情,互相来往的话术而已。
宋子裕离开后,店里又剩下两人,覃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回了随歌常坐的柜台后面的位置上,架势好像他才是这个店里的老板一样。
随歌收拾着桌子上刚才用过的杯子,面上带着犹豫,半晌才细声开口:“都这么久了,你不用还对宋子裕那么大敌意。”
四年前就是这人总以为宋子裕不怀好意,可随歌却始终觉得那不可能。
就算做出覃朝认为的那个假设,四年的时间了,两人的关系明显处的仅仅是朋友,宋子裕也没表现出很多余的想法,以至于随歌从没想过这个假设会成立。
覃朝胳膊半撑在桌面上,眼皮微垂,轻笑道:“我凭什么要对情敌放下防备?等着他挖我墙角吗?”
“我还没那么大度。”
随歌就知道他的想法不会变,再说下去显得也没什么意义,便也不再多说。
只是没过一会儿冷不丁地又听见柜台那人嗓音含着丝丝笑意问她:“阿随,你当初带我回家的时候有想过我能把你拐进怀里吗?”
随歌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问这句话,微愣了几秒才实话地回应:“没有想过。”
突然回忆起当初在巷子里决定带覃朝回家的时候她的确没想过两人之后会成了那般亲密的关系,甚至于后来她再去想,也不知道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覃朝有了喜欢自己的心思。
后身处的人听见回答显然是在意料之中,紧接着敛声道:“所以你怎么就确定你能比我更懂宋子裕的心思?”
随歌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听完这句话才知道为什么覃朝会先问自己刚才那个问题了。
不过是在向她解释,她当初既然没能猜到覃朝的心思,自然面对宋子裕的时候还是一如既往地迟钝和浅显。
某种程度上来说,男人之间的心思琢磨是要比女人之于更为深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