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念久 这次他终于见到她了48

  “真调动, 决定回来了?”

  灯光迷乱晃眼,装饰尽显奢华的包厢里,酒瓶子凌乱地散杂在桌子上, 紧闭的空间里尽是烟味弥斥。

  说话的人是覃朝多年好友兼发小, 云家公子云舒。

  小少爷懒懒散散地深陷在沙发上, 好似软骨头一样。

  头发染着扎眼的粉色, 配色花哨的衬衫松垮地挂在身上,骚包极了,完全一整个纨绔公子的作派。

  此时正一脸怀疑又好奇地盯着斜对面暗处那个闷不作声的身影。

  不被刺眼的彩灯触及的地方,猩红的火点被急促地拥着往上, 在快到指尖的时候缓缓被按在了烟灰缸里, 随手地丢了进去。

  覃朝微微往后靠了些,半垂着眼, 嗓音迟缓又带着被烟浸染的低哑回了句:“调了。”

  “那以后还走不, 走吗?”

  云舒没听见后一句的回答, 急急忙忙地追问道,俊脸上掩盖不住的迫切。

  不怪他激动,实在是覃朝回来的太突然又惊喜,当初这人因为家里那档子破事跑去离京市极远的云城,和这边一众朋友断了联系,几年了愣是没任何消息, 期间他各种方式炮轰也没得到半点回应。

  可谁知道消失几年的人今天竟破天荒地给他发了句“回来了”, 他可不自然又惊又喜。

  覃朝瞥了一眼自家这个依旧沉不住气的发小,没回声。

  算起来也这么多年了, 尿性还是这样,一点儿是没变。

  云家夫妻当初念着生出来的儿子能有云淡舒然之意,煞费苦心地求来了这个名字, 谁知道云少爷愣是反其道而行,完完全全背离了云家父母的期许,成了夫妻俩一见就啧声的性子。

  要是早知道自家儿子是个这德性,俩人估计会觉得给他起名云舒是糟蹋了这个名字。

  见覃朝这副表情,小少爷按耐不住了,忽地起身窜到了他旁边的位置,凑着脸道:

  “别走了呗,再说了你家老爷子这些年也没作什么妖,要是真觉得膈应,不见就完了嘛,这么大个京市,你不想碰上那还就真碰不上。”

  不知道是哪句话碰着线了,眼前人脸上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深暗的眸子在虚晃处显得更是让人捉摸不透。

  不想碰上的人真就碰不上吗?

  覃朝半敛着眼,视线盯着那处被自己按压在烟灰缸的烟蒂,眉宇间浮上不甘。

  四年了,记忆里那抹身影似乎无时无刻不在他脑海里萦绕,整夜失眠脑子被扯得发疼的时候,他像是个濒临边际被吊着的人,那娇腻温柔的嗓音却又忽然地拉着他上来,等醒过来时身侧不过尽是冰冷空荡。

  四年的时间,忙里偷闲的日子覃朝走遍了随歌去过和可能会去的地方,可他终归不是那个幸运的人,重逢的运气他无论怎么拼命都得不到。

  无数次的期待和无数次的失望过后徒留下的只是他更加深刻的执念和夜里无尽的思恋。

  都说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可覃朝却觉得那是毒药,愈久反而愈发加重。

  碰不上的人他也偏是要想方设法地重新走回到那人面前。

  云舒看着侧脸凌厉的人,越发觉得他这个发小好像变了许多。

  过去的覃朝桀骜生硬,浑身像是刺一样毫不收敛地狠扎进“敌人”的皮肤里,非是要撕扯个头破血流才肯罢休。

  可现在的他虽说照旧狠戾,可隐约中,却又多了深暗,让人觉得好似是在刻意收敛压制着自己的血性,等着合适的时机死死地一击到位。

  若是真让云舒形容,他直观的感觉是认为,过去的覃朝是恶犬,现在的覃朝更像是狼,还是最凶猛的那只。

  云舒虽说性子懒散,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看出来身旁人对这个话题有情绪,便没再继续下去,半趴在桌子上摸索,没一会儿手上挂着串钥匙递给覃朝。

  “你这刚回来怕是也没住处,小爷我善解人意考虑周全,我房子钥匙,随意住。”

  覃朝的确是刚回来没错,大学毕业后他留在了云城测绘院,之所以会来这边也是因为被严青举荐着来了测绘科学研究所,今天算是报到的第一天。

  起初听严青找他聊这事儿的时候,他心里不免有些惊讶,毕竟自家老师什么样他清楚,出了名地惜才,竟一下子舍得把自己最得意的两位学生给让出去。

  京市的测绘科学研究所分给云城统共就两个名额,他倒是大方,一个不留直接给了他和林年。

  后来两人聊的过程中,覃朝便也知道了原因。

  严青惜才是没错,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会做出这般决定,京市的测绘科学研究所在国内算是业内公认的顶尖,受重视程度不知道比云城那研究院超出多少倍,如此想来,严青这般决定倒也不至于稀奇了。

  覃朝随意地瞥了眼钥匙,语气淡漠,不带一丝犹豫地拒绝。

  云少爷一下子可就炸毛了,以为他是被嫌弃了,咋咋呼呼道:“小爷这可是新买的,还没住过,也没带姑娘回家。”

  说完还强势地伸手把钥匙往面前人怀里塞。

  覃朝知道他这是误会了,出声解释:“研究所里有分宿舍。”

  兴许是这个理由还算合理,云舒勉勉强强接受,可嘴里还是嘟嘟囔囔:“宿舍肯定没我那房子住着舒坦。”

  还是一副非要把钥匙留给他的架势。

  覃朝这才低头,扯着那人的手要拉出去。

  云舒手肘内侧的纹身顿入眼帘,不过也就是一瞬间,还在动作的人便停了下来,覃朝一贯平淡的表情有些破裂,眼神有些恍惚地盯着那处出神。

  他始终记得随歌答应过他的纹身,明明说过他项目结束回来时一定要纹上的,可那到最后也没能被兑现。

  也是随歌走后,覃朝才想通了过往发生的一些事。

  第一次他缠溺着随歌给他纹上“随”字的时候,她回答的是不熟练。

  可后来他突然明白了,随歌不是不熟练,只是不肯给他纹。原来那时候便是个预兆了,只不过是他太过迟钝,没能意识到。

  随歌走后那段时间里,覃朝一度陷在懊悔里,不是悔恨随歌的不告而别,而是恨他自己蠢的过分,恨他为什么没能早些察觉。

  漫天的自责要将他整个人吞噬,覃朝整日待在他和随歌待过的房间里,用着随歌的纹身工具,学着随歌的手法,偏激地在自己的大臂内侧一笔一画地刺了个随字上去。

  只不过他到底不是专业的,刺出来的字歪歪扭扭,色料掺杂着大片的血从臂上顺下来,看着触目惊心。

  后来,因为没经过处理,那处伤口发炎化脓肿胀,覃朝还是感染起了高烧,昏沉着窝在那房间里。

  凌岚和林年找来的时候已经是这个场面了,之后两人偶尔记起来那个场面,还是觉得心里不自觉地颤抖和后怕。

  “是不是觉得小爷我这处纹身不错?”

  云舒颇具炫耀性地话语声打断了正在出神的覃朝,他稳了稳心绪,又看了眼那处纹身,眼神透着认真,竟真的诚心地夸了句:“嗯,不错。”

  云少爷更是膨胀,语调都扬了起来,激动道:“我就说这家店技术过硬,还别说,我上次去纹的时候一进店傻了,是个女老板。”

  “不过说实话这女老板长得那叫一个漂亮,穿着旗袍盘着头发,明明长相娇媚谁知道一开口说话是个温温柔柔的调儿,给小爷整得都春心荡漾了。”

  云舒还在那满脸痴汉地回忆,猛地手腕间被大力地攥着,疼得他生理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下一秒便看见面前人眼神晦暗地死死盯着他,声音喑哑,仔细听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问:“你说的那家店在哪?”

  云舒不明所以,脱口而出回答了位置。

  紧接着手腕那股压迫性地疼痛消失,身边的人抓着他桌子上新提的跑车的钥匙,脚步急迫慌张地出了包厢。

  一路上,惹眼的跑车行驶得飞快,颇有亡命之徒飙车的架势,没一会儿便到了云舒说的地方。

  刚进入胡同,覃朝心里便又是止不住地颤,有惧怕,怕是失望,可又更多的是把握,在看到这个胡同的那一刻。

  等真到了店门口,木质的门照旧敞开着,透过去看见店内部分场景,他慌乱地脚步都要稳不住,一股莫名的涩意涌了上来。

  覃朝颤巍地踏进了那门槛,门上挂着的小风铃感应到他的到来欢欣地甩着下面的装饰物,发出一阵清脆的悦耳声。

  他几乎可以笃定他的阿随一定在这,店铺里唯一不同的是多了这个风铃。

  覃朝记得那个下雨天他逗过随歌说店里有个勾得人发紧的老板娘还敢敞开着店门,这会儿这里多了个提醒的风铃,心里说不出的情绪喧嚣着。

  他又往里走了走,店内熟悉的布景尽数展露,和“焕生”一模一样,就连坐在柜台后穿着旗袍照旧勾得人心颤的老板娘也还是记忆里那般。

  那股涩意终是来得更猛烈了些,覃朝只觉得眼眶被逼的发胀,鼻间止不住的泛酸,在心念的人抬头的一瞬间,下意识地说出了那句他想了四年的话。

第30章 念久 这次他终于见到她了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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