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98
窗外月亮挂上梢头, 光晕浮在浓重的天幕当中。
屋内燃着宁神的熏香,刚从凉水中捞出来的温凝,面色总算是褪下了不正常的潮红。
她悠悠转醒, 望着眼前陌生的床幔,一时间精神有些恍惚。
喉间干涩,浑身无力。
正怔忪间, 房门被人推开,齐渊穿着一身月色常服, 墨发被一根发簪挽起,手中端着一碗汤药。
他的额角微湿,像是刚刚沐浴过。
见到温凝醒了, 齐渊抿唇踌躇了一下, 伸手覆在她的额上,片刻之后, 才放下心来, 轻声道:
“幸好,并未发热。”
温凝向来身子弱,他担心泡了半个时辰的凉水, 在这寒冬里, 怕是经受不住,可是中了魅香除去交欢的法子,便只有冷水可去除药性。
温凝有些懵地看着他的动作,微蹙着眉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干了什么, 梁复的下作手段暂且不说, 她一想到她中了药以后主动缠着齐渊的样子, 便觉得脸上有火在烧。
她垂着眼,眼睫颤动得厉害, 有些难以启齿道:“若是.......我之前对你做了什么,你......便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罢。”
说完,她的脸已经红成一片,不敢再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为了不让她难堪,他只笑着应道:“好。”
怎么可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呢,他差点就忍不住了。
温凝心下暗暗松了一口气,恍然间瞥到自己身上的衣裳,半惊半疑地抬头,问道:“那衣裳是你......”
齐渊端着碗的手一顿,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温凝权当他默认了,霎时间,一股热气直冲脑门,心跳得厉害,索性将被子抓起来盖住自己的脑袋。
那她的身子不是被他看光了?
温凝整个人闷在被子里,心慌乱得厉害。
齐渊看着被子拱起来的一团,不禁失笑。
她沐浴后的衣裳当然是府中的丫鬟给她换的,他方才心虚,只是因为之前他也看到了不少不该看的东西......
思及此,他耳尖发烫,不过,既然她误会了,那就误会了罢。
于是,已经到嘴边的话又被重新咽了回去。
他压下心中卑劣的欲念,眼睫微颤,坐在榻边语气认真却带着点小心翼翼道:“我会负责的。”
说完这句话,他便屏住呼吸,忐忑地等着她的答复。
过了好一会,被子中的人才慢慢钻了出来,一张脸被羞得通红,乌发红唇,头发垂顺地搭在单薄的脊背上。
半晌之后,她红着脸看了看眼前的男子,又立马垂下头盯着被子,支支吾吾道:“那......说话可要算数。”
“自然算数,如有违背,天......”
话未说完,一只手就慌忙捂住了他的嘴,温凝看着他认真道:“别乱发誓,会应验的。”
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拂过心房,搅得他又痒又燥。
齐渊盯着她,眸色深沉,眼底仿佛有一团压抑的火在烧。
他暗叹口气,将她的手从自己唇上拿下来,这副娇俏灵动的样子,真是勾人得紧。
在他的卧房里,她穿着单薄,躺在他的床榻之上,任凭他再清心寡欲也控制不止地生出几分绮念。
他伸手一把将她圈在怀里,压住自己狂跳的心脏,双手环住她的腰肢,将自己的下巴轻轻靠在她的肩上。
温凝手足无措,愣在原地,感受到耳边传来一道热气,随即听得他道:
“未曾想过食言,所以不怕应验。”
话落,温凝感觉到有什么在心中掀起了波澜,还未等她去探究是什么,便感到两片温软的东西吻在了她的耳垂上,末了,还用牙齿轻轻咬了咬。
轰!瞬间温凝就已经意识到他做了什么,浑身如电流蹚过,热气将她的脑子熏得晕晕乎乎。
待人从她肩上抬起了头,她羞得眼眶微红,磕磕巴巴大为震惊道:“你......你在哪里学的这些?”
齐渊仿佛什么事都未做过一般,一脸无辜地看着她,眼中却带着意犹未尽的餍足。
想起书房暗格里几本少儿不宜书籍,齐渊眼神微闪,一本正经地嫁祸:“孟河说的。“
温凝满脸通红,表情严肃,义正言辞道:“不妥,不能学这些。”
“嗯。”面前的人乖巧点头,接着抬起头满眼失望地问,“阿凝......你不喜欢吗?”
这要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啊!
温凝支支吾吾半天一个字也没好意思崩出来,只好红着脸垂着眼,“我......”
她才刚刚说了一个字,就见齐渊眼中的光亮陡然暗淡下来,垂了长睫,黯然低声道:
“抱歉,是我鲁莽了,以后不会了。”
他收了手,将温凝的手放回到被子里面,便转身就要离去。
留给温凝一个孤寂受伤的背影。
心口莫名被戳了一下,闷闷的,还有些酸涩,温凝急了,委屈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咬咬牙,终是顶着脸上的燥热说了出来,“我.....很喜欢。”
齐渊离去的脚步一顿,没有转过身来,半晌轻声问道,语气中带着明显的希翼和委屈,“没有骗我吗?若是不愿,说出来便好,不要勉强自己。”
若是地上有条缝,温凝此刻羞得恨不得钻进去,“我喜欢,也没有不愿意。”
说到后面,她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小。
房间内一时静谧,温凝听到声响猛然抬起头,见得齐渊一把将她抱住,他拥得很紧,在她耳边闷闷说了句:“阿凝。”
眸中极快地划过一道狡黠的光。
“我在。”
心口一软,温凝垂了眼,轻轻抚上他的后背,今夜的他不知为何同往日有些不同。
“带你去个地方。”
温凝有些犹豫,“这么晚我还未回府,爹娘会担心的,而且惊春还下落不明。”
他看着她的眼,眼睫轻颤,将她额前碎发撇在耳后,轻声道:“你的丫鬟已经没事了,我已经谴人将她送回国公府了,今夜之事,无人知道。”
“至于梁复......”说到这时,他眼眸微沉,在温凝看不见的角度涌动着狠厉,再转头时,他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初,轻声道:“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他与她四目相对,她眼中的委屈与耻辱被他悉数看进了眼中,只觉得胸口有针在扎。
他向来手段冷静狠厉,唯有在她的面前才会害羞无措,如同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他舍不得碰她半分,就连亲吻都克制三分,可梁复却用了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差点就让她声名尽毁。
他掩下眸中戾色,轻声安抚,“信我,阿凝。”
温凝莫名地安心下来,点点头,憋着气喝完碗中驱寒的汤药。
见到她一脸苦大仇深的模样,齐渊嘴角微微翘起,阿凝原来同他一样也是怕苦的。
好不容易喝完,温凝被汤药苦得整个人都恹恹,却见齐渊伸出手,掌心躺着一小包油纸封着的蜜枣。
“你怎么知道我怕苦?”温凝含了一颗蜜枣在嘴里,为身侧人的细致贴心感到暖心。
齐渊长睫颤了颤,耳尖悄悄红了,他没好意思说是自己每次喝药怕苦,又怕下属笑话,买来藏在屋内解苦的。
于是只说,“猜的。”
“这样啊。我原以为是你怕苦,不过想了想,你应是不惧的。”
瞥见温凝亮得惊人的眼眸,齐渊眼神乱飘,心虚地假咳两声。
门外传来孟河的声音,恰巧打破此时房内若有若无的尴尬。
“殿下,马车已经备好了。”
齐渊朝着门外应了声,将自己厚实的大氅披在温凝的身上。
马车内舒适宽敞,燃着浅淡的熏香,和齐渊身上的冷香如出一辙。
前面受了惊,此时温凝在身侧人的身边彻底地放松下来,有了几分倦意。
过了半晌,她终是忍不住好奇地问道:“你带我去哪里?”
齐渊并未回答,只是瞧着她整个人懒洋洋缩在他的大氅里,一张芙蓉面染上三分俏丽。
脑子里恍然想起之前不经意看见的大片春光,他募地有些口干舌燥。
移开视线,不动声色将她半揽在怀里,见她并未察觉,眼中极快划过一道流光,轻声道:“等会你便知道了。”
话落,却并未听到怀中人的答复,只听得她均匀放松的浅浅呼吸。
齐渊垂目,目光所及是一片赛雪的肌肤,浓密纤长的眼睫轻颤,唇瓣流转着莹润光泽,仿佛在无声地诱人采摘。
一瞬间,眼眸渐深。
鬼使神差地,他垂了头,不受控制般去触碰那处莹润。
正当他就要吻上那片润泽,马车却忽地一颤,怀里的人被震醒,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两人大眼瞪小眼,马车内一时静谧。
温凝眨眨眼,下意识问道:“你想偷亲我?”
下一刻,就见那张清逸的脸,瞬间从耳尖红到脖子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