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19
小姑娘愣愣的看着他,被那句小土豆蛋子戳破了心,哇的一声哭得石破天惊。
“哎哎哎,你你你,你别哭啊!”沈闲急了,蹲在她身边安慰她:“土豆蛋子多可爱的名字,你要是不喜欢,我们换一个,小冬瓜蛋子,小地瓜蛋子,都行啊!”
反正都离不开又圆又矮的蛋子,小姑娘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擦着眼泪,哭的更厉害了。
站在外面的周明朝:“……”
他无意偷听,可是这两个人说话一点也不避嫌,一个比一个嗓门还大,比赛似的。
已经有人往这边看了:“谁家的牛跑进来了?”
小姑娘还在嚎,沈闲急得脑袋上的头发又翘起来了,满头大汗围着抽噎的刘东藏上蹿下跳,就是不知道怎么哄。
沈闲快忍不住也要哭了的时候,周明朝走到二人身前,其实他也不会哄小孩子,但他微微弯着身子,拿帕子仔细的擦掉小姑娘脸蛋上的泪珠,粪球蛋子变得干干净净的白面蛋子。
周明朝把小姑娘拉起来,尽量放低了声音:“别哭了。”
温柔的大哥哥逆着光,比那个叫他土豆蛋子的坏人不知道要好看多少倍,刘东藏站起来,吸了吸鼻子,红着脸往周明朝的身边挪了一步。
厚此薄彼,实在是厚此薄彼!
沈闲突然就不服气了,仗着这个地方有假山挡着没人看见,他结结实实的往地上一坐,向周明朝伸出手:“周兄!”
我也要拉,我也要哄,谁还不是个孩子!
……
从假山后面出来的时候,周明朝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一起带出来的。
“我去找我娘亲了。”刘东藏小声对周明朝说,脸上红红的。
说完,她转头对上沈闲,又换上了另外一种神色:“丝瓜秧子!”
她狠狠瞪了沈闲一眼,然后跑了,这是她目前所能想到的,对沈闲最恶毒的绰号。
沈闲:“……”
“她叫我什么?丝瓜秧子!”沈闲仰着脸不可置信:“那小丫头在骂我吗!土豆蛋子,你给我回来!”
“好了,”拉住撸起袖子就要去讨公道的沈闲,周明朝压压他翘起来的头发:“刘家二小姐才十三,你比她大,让着她。”
“我今年十五,”沈闲幽幽的看着他:“你比我大。”
“……?”周明朝不明所以。
“你比我大,我想去揍她,”沈闲接着幽怨:“你为什么不依着我。”
听明白沈闲的话,周明朝有点想笑,他这时候看着比刚才哄刘东藏的时候还要温柔:“胡闹。”
沈闲哼了一声。
两个人沿着河边走了一圈,看见大毛带着李未正在人群中张望,打眼一瞧,看见了显眼的周明朝,眼睛亮了,顺着往旁边一看,果不其然就是沈闲。
找到了沈闲和周明朝,他们又开始找柳老爷,上了台阶,穿过湖面,在湖边走着的时候,鸿鹄觉得,自己这一天都将在找人的时间里面度过。
他们来到一处开阔的台面上,这里有各路的杂技玩耍的表演者,喷火的,变脸的,还有胸口碎大石的。
大汉躺在板凳上,胸口放着青石板,旁边的人抡着大锤子就往那人胸口砸。
沈闲鼓掌:“哇哦!”
鸿鹄喊他:“少爷,咱们走吧。”
“走吧走吧!”
就在一行人要离开这个杂技台子的时候,变故陡生,就在胸口碎大石表演场地碎石子四溅的同时,喷火的那位兄弟也喝了一大口酒,噗的一声对着火苗喷出来。
就在这个时刻,火苗撞上了刚刚被砸开的碎石,哗啦一声的就燃起来了,无数带着火星的石子在人群中溅开,众人惊呼着后退,场面霎时变得有点不受控制。
周明朝带着沈闲躲在角落,鸿鹄和李未随着人群推搡拥挤,有人大吼:“为什么石头会燃起来啊!”
片刻后,在喧嚣的台子上响起了一声更大声的怒吼:“那石头是用炭做的!”
“下次胸口碎大石和喷火的能不能分开表演!!!”
实在是太挤了,周明朝生得高,他早就看见带有火星的石头被人踩在脚下,已经熄灭了,剩下的不过是众人害怕,想要避开这个地方而已,因此他们两个呆在角落里面不准备动弹了。
“一会人群就散了,”周明朝犹豫半晌,还是低声道:“不要害怕。”
沈闲哪里会害怕呢!他被周明朝严严实实的护在墙角的间隙里面,被他挡着,要不是有声音,沈闲几乎看不见外面有人。
“我不害怕呀!”沈闲笑了:“周兄不是在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天之后,所有人都对胸口碎大石有了阴影。
第18章
等人群静下来的时候,鸿鹄和李未不知所踪,连一片衣角也没留下。
周围人都在整理衣服,沈闲啧了一声,也拍了拍身上的褶皱,看了一眼周明朝身上,没什么乱的,他借着周明朝的眼睛当镜子:“周兄,我脑袋上头发翘了吗?”
周明朝给他按了按额头:“没有,好好的。”
周围的人实在是太狼狈了,沈闲还在踮着脚,想看看自己啥样,听见周明朝这样说也放心了,转身挤开人群找鸿鹄:“大毛这孩子,被吓到哪去了。”
周明朝随着沈闲的目光看着人流,目光所至的每一个角落他都看过了:“他们不在这里。”
沈闲和周明朝离开杂耍的台子,沈闲扯了扯身后的袍子:“这个胆儿不行啊,遇见点事就跑得没边了。”
也不知道刚在安心窝在周明朝身前的人是谁。
两个人沿着石子路一直走到偏园,在蔷薇架子下面坐着的可不是他们一直在找的柳老爷嘛!
沈闲立即来了精神,摩拳擦掌的就要冲上去,身影往前一窜,周明朝看见沈闲身后,眼神变了变,一抬手抓住了沈闲的衣领。
被扼住命运脖颈的沈闲:“周兄?”
“咳!”周明朝松开手,把沈闲往墙边带:“冷不冷,要不要加一件衣服。”
周明朝做好了把自己外袍脱给沈闲的准备,沈闲眨着眼睛:“不冷。”
“那你……”周明朝有点犹豫。
“周兄你怎么啦!柳伯父就在这边,等会说不定他又要走了。”
周明朝望着他沉默了片刻,他先一步移开了身子,示意让沈闲走在前面:“那你先走。”
沈闲莫名其妙,还是走了。
弦乐声声,清浅入耳,柳直行一个靠在墙角,看着树荫投在地面上的影子发呆,园子里面到处言笑晏晏,他不想理会,觉得这些人聒噪,虽然他们可能没有这个意思,可柳直行听着他们的交谈,每一句都觉得刺耳异常,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讽刺他家的姑娘未婚有孕,是临州城的笑话,可赏花会是临州城的大节日,作为城中的商贾巨流,他不能不来。
来了也是厌烦,柳直行客套了几句,就一个人找了个角落缩着,等赏花会结束,他就回家去看看絮儿。
少年脆玉相击的声音传来:“伯父,人家赏花,你在这赏花影吗?”
柳直行抬起头来,沈闲还是笑的很讨喜站在他身前,周明朝站在沈闲身后,轻轻颔首:“伯父。”
“你们啊!”柳直行站起来笑了笑:“不去找同龄人玩,和我这老头子说什么话。”
“伯父这话说的,”沈闲笑嘻嘻的往他身边凑,这张脸是讨长辈喜欢的利器:“您正当盛年,怎么就是老头子了,我们来找伯父,是有正事对伯父讲的。”
“什么事?”柳直行拍拍沈闲的肩:“伯父能帮的一定帮。”
“那我就唐突了,”沈闲看着柳直行的脸色,试探的道:“今日我家来了一位远房表亲,生的一表人才,年纪轻轻还是秀才……”
“小闲啊!”都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久的人,沈闲一开口,柳直行就把他的来意猜的一清二楚,柳直行叹了口气,打断了沈闲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也是一片好心,可我家那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草包,被人糟蹋成这个样子也不肯说那人是谁,我的月絮已经废了,可不能连累你家的那个好孩子。”
“不是这样的伯父,”沈闲见势不对,立即换了话头:“我家的那个亲戚实在是远,他给我的以前曾经远远见过柳小姐一面,从此情根深种,难以自拔,如今听见柳小姐的消息,他在家中实在坐不住了,不忍看心上人受苦,这才找上我家,只想求伯父给他一个机会。”
“这……”柳直行没想到自家闺女还有这种本事,只是看了一眼便情根深种了。
周明朝看了沈闲一眼,他想知道,沈闲这种睁眼编瞎话的能力是怎么来的。
“是真的伯父,我表兄为人老实,是个可以踏实过日子的人,他来找我的时候周兄也在旁边,”沈闲用手肘拐拐周明朝的腰侧:“是吧?周兄。”
“……”周明朝:“那人的确是个良人。”
“是吗?”虽然还是面上疑惑,可是柳直行心中已经松懈不少,连周明朝都这样说,那人应该是个错不了的好汉子。
“不如让两个孩子见个面,成与不成,看他们怎么说,伯父,这样好吗?”
柳直行又看着虚空发了一会呆,最后吐出一口气来,像是颓然老了几岁似的:“那就让他们见见,只是,就有点委屈你家表兄。”
“不委屈不委屈。”
沈闲眉开眼笑,正好瞧见鸿鹄和李未朝这边走过来,正要说话,城主的大嗓门传了过来。
“柳老弟,我们正找你喝酒,在这里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