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6
伴随着众人的议论声，马车晃悠悠来到了沈府。那边已经围了不少想看热闹的，而沈公现在还未归，立在门外的是家中的几个女眷，包括沈清韵。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有说“沈公家的丫鬟怎么在南王府”，有说“不是南王生不了的吗”。
还有说“那丫鬟怕不是沈清韵派过去的试嫁丫鬟”。
最后那话刚落，那一小片爆发出一阵笑声。
马车停稳后，沈清韵见乔款冬掀开帘子看了她一眼，瞬间捏紧了拳头。
在得知消息后，她慌忙就去找孙萍的身契，企图烧了一了百了，却发现那最关键的东西竟然不翼而飞。
在看着乔款冬笑意盈盈地从马车上下来，手中还捏着一张身契的时候，她瞬间白了脸。
“呀！这消息传得真快。”见到站在门外的沈府家眷，乔款冬故作惊讶地说道：“我府上今早才发生的事情，都没来得及通知各位，这就站在门口迎接我了？”
沈清韵表面依旧一副风淡云轻的模样，却把牙齿咬得“咯吱”响。
真可恶啊，这个女人。
再瞧那孙萍，从马车上下来后就低垂着眼跟在乔款冬的身后，俨然一副认定了主子的恭敬模样。
连这种货色都能进南王府了吗？
“王妃说笑了。”行过礼后，站在前面的沈夫人说了话，虽然面色不悦，但依旧平淡地回道：“请王妃进府一叙吧。”
乔款冬像是没看到沈家人沉着的脸色，还转身拉住了孙萍的手，俨然一副好姐妹的样子，洋溢着笑脸就进了沈府。
在乔款冬的身后，沈夫人拦住了沈清韵想要跟进前厅的步伐。沈清韵虽心有不甘，但看着母亲严厉的眼神，扭头远离了前厅。
乔款冬见大家都进了屋，便笑道：“今日也没什么事，就是我今日发现了这个贤惠的妹妹。一问才知道，这竟然是沈家的丫鬟。”
说罢，还向众人展示了一下手中的身契。
孙萍低着头默默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听说还是清韵妹妹院里的，咦？”乔款冬像是才发现沈清韵没有进屋，伸着脖子四处看了看；“刚刚还在的，怎么现在就不见了？”
沈夫人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神落在乔款冬面前的地上，道：“是我家这丫鬟逾越了，竟跑到了南王府去。劳烦王妃将她送回来了，我会好好教育她的，请王妃将这身契给我吧。”
说着，就要上前拿走那纸身契。
乔款冬脸色一变，在沈夫人的手将要碰上那张纸时，迅速收回了手。
“沈夫人是在跟我装傻，还是在开玩笑。”乔款冬依旧挂着标准的笑脸，但却透漏出了寒意：“我要迎这妹妹进南王府，沈夫人这是不愿意放人了？”
沈夫人的手僵在半空中，良久，才悻悻收回了手。
“王妃误会了。”她轻叹了一口气，终于看向了乔款冬。两眼死死地盯着面前的人，像是面对了什么豺狼虎豹。
“王妃想要这丫鬟，沈府送给王妃便是。”她终于端不住那清高架子，凶狠地盯着乔款冬：“只是我要声明，这丫鬟跑去南王府，跟我沈家没有关系，我们并不知道。”
乔款冬轻哼一声，觉得有些可笑。
这种小官人家，嫡女的院子里也就那么三四个丫鬟伺候，这突然不见了一个，竟然不知道。
这锅甩的妙啊。
孙萍听了这话，顿时有些急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却被乔款冬用眼神制止。
“沈夫人说笑了。”乔款冬的嘴角已经没有了弧度，倒是有些轻蔑地对上了沈夫人的眼神：“沈家人才还真是多，全都在这小院里了，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沈夫人的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被乔款冬打断。
“我没有要跟你商量的意思。”乔款冬又举起了那张纸，将它展到了沈夫人的眼前：“把这张纸作废，转良籍的事情我南王府去做，不劳沈夫人费心。”
沈夫人看着面前的身契，恨不得它原地消失。她颤抖着接过那张纸，气得想要将它撕碎，却又有些无力感。
现在撕碎有什么用呢，只能平白被人家羞辱而已。
要是能早点发现自家女儿干的好事，要是能早一点发现南王又跟自家女儿勾搭上了，这种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乔款冬明明派人来就行，偏要这么声势浩大地过来。她不相信乔款冬只是为了给南王纳妾，分明是为了看他家的笑话。
一个低贱的丫鬟都能得到贤惠的名头，进南王府当妾，而沈清韵当时却是被以“不贤”为由退了婚。
更别提前两天，乔款冬刚在众人面前嘲讽了沈清韵。
沈夫人越想越憋屈，一点点捏紧了手。纸张嵌入她的拳头里，像是被揉碎在了沈夫人的手掌心里。
最后，沈夫人也只是一点点将它撕了开来。
她撕的很慢，纸张发出了漫长的低吼。
乔款冬看着沈夫人撕掉了身契，“哎呀”一声站了起来，她身边的婆子向孙萍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同出了门。
“这丫头以后就是我的人了。”乔款冬达到了目的，心情大好地向门口走去：“真是麻烦沈夫人了，我就先回了。”
说罢，竟哼着小曲带着人离开了。
今日孙萍会变成良籍，但进南王府的事情，不会很快。
乔款冬将要走到大门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转头向右后方看去，果然见到沈清韵死死地盯着她，满眼不甘。
她看着那眼神，突然笑了笑，朝着沈清韵挥了挥手，像是打了个招呼。
继而直接转身离开。
*
乔款冬刚回到南王府，就见到一夜未归的南王阴沉着一张脸，坐在前厅里等她。
还没等她走过去，就听到了商术池低着着声音责问道：“听说你要给我纳妾，还是沈府的丫鬟？”
他看起来脸色相当不好，乔款冬上下打量了一番，她想凑近瞧了瞧，却闻到了一股血腥味。
“是啊，纳个妹妹。”她轻快地回应道：“臣妾一个人待在后院太无聊了。”
“那也不应该选一个丫鬟！还是沈府的！”商术池像是终于忍不住了，怒吼道：“你去找个其他良籍的女子都无所谓！为什么是沈府？”
乔款冬听到这话，装作不解的样子回道：“那王爷为什么要让那丫鬟拿着两家的工钱，还是您亲自选出来的。”
商术池似是真的受了什么伤，此时被气得扶着桌沿。
“臣妾还以为是王爷喜欢，这才跟沈府要人的。”她围着商术池绕了半圈，眼睛却直直地看着商术池：“王爷刚说到良籍，难道是让我把沈公家那个妹妹纳过来吗？”
“你住嘴！”像是被戳到了痛处，商术池没了半分平日里的温和，像被挑衅的狼一般吼着：“就算你做了妾，她都不可能当妾室！还有，你凭什么给我纳妾！”
乔款冬被吼得有些耳鸣，她有些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可听到这话，却又“噗呲”笑出了声。
她依旧柔声道：“王爷，按照我朝律法，正室成亲后一年内无子，妻子是可以给丈夫纳妾的。臣妾只是遵照了律法，怎么就没有资格了？”
商术池还想说些什么，乔款冬却上前一步，伸出手指点在了商术池的嘴唇上。
她凑近了商术池，声音却突然变得冰冷：“王爷还是莫要动怒了，闻闻您这一身的血腥味，昨夜还一夜未归，还是好好休息吧。”
说罢，她将手搭在商术池的肩膀上，手下一用力，将他狠狠地在了椅子上。
商术池反应不及，直接栽在椅子上，吃痛地“哼”了一声。
乔款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道：“当初是您跟臣妾说的，后院归臣妾管，臣妾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其他良家的姑娘就纳得，他沈府的一个丫鬟倒是金贵了？”
说完，便干净利落地转身，边走边说道：“王爷还是好好休息吧，臣妾近几日在整顿后院，倒是想看看……”
乔款冬一顿，声音突然低了一些，咬字重了许多：“王爷这里，到底还有多少吃着我的饭，还帮着外人做事的货色。”
说罢，一甩披帛，径直离去。
*
乔款冬回到了后院，一进屋就气呼呼地倒着茶水喝。采影见她回来，跟在她身后就要报告初次管理院子的战果。
“你等会儿！”她止住了采影，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就往嘴里塞。小翠连忙倒来了茶水，见她吃的急，还念叨着“慢点”。
一阵风卷残云后，乔款冬满足地向后一摊，躺在了地板上。
她今日只顾着恶心人了，到了下午才吃上了点东西。采影倒是不错，这段时间看样子是干完了工作。
效率挺高，要是把这人培养好了，那她能省不少事。
“采影，跟我说说你的成果。”乔款冬期待地看向采影，说道：“让我看看你学的怎么样。”
采影一愣，说道：“小姐，那几人都有问题，都承认了。所以我让……我让王婆子都给带回去了”
乔款冬吃了一惊，问道：“那你跟太师府说了吗？让弄几个新厨子过来先顶上？”
采影一愣，突然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低下了头，乔款冬一见她的神态，便知道大事不妙。偌大的南王府，如今竟然连一个厨子都没有了！
“你……”乔款冬有些恨铁不成钢：“离晚饭还有两个时辰，要么去给我找厨子，要么拿着银子，去找个大店把府上人的饭定了！酉时我见不到饭，打你板子！”
采影慌忙“哎”了几声，便赶忙跑了出去。
看着采影慌乱的声音，乔款冬一阵心累。
一天天的，都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