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陪憨憨回家58
要陪沈茁回未桥村,殷未向方老头请假。反正修复古人相貌的程序他编得差不多,就要后续需要改进,工作量也不是太大,方老头也就没太拦他,只问:“什么事那么着急,马上要出成果了,你难道不想亲眼看看到底能复原出什么样子?”
殷未摇头,“不了,能长什么样,总不会比我好看了就是了。”
实际上,通过以往种种迹象,殷未几乎可以确定,那对相拥而眠的同性尸骨就是国师殷未和皇帝沈灼。
不见也好,殷未眼皮子越来越浅,万一控制不住眼泪,国师显灵,给A市带来一场千年不遇的大暴雨就不好了。
方老头看着殷未,斟酌好久才问,“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了……老实说,你和裴珏怎么回事?”
好多天了,他实验室里最出色的两个学生几乎是“王不见王”,有意躲开彼此——不,应该说是殷未单方面不见裴珏。
裴珏对殷未的心思,方志成不是不知道,甚至也有心撮合两人,谁知道怎么突然就闹掰了——方教授专心学术,对商场上的事知之甚少,殷未也不想对他深说徒增烦恼,只回答:“道不同而已。”
道不同不相为谋。方志成太了解爱徒的性格了,他认定的事很难再有改动。这句话几乎是给可怜的小裴判了死刑。
“算了,你要请假就请假,反正我也管不了你。但你好歹跟我说说,去哪,干什么?”方志成生怕殷未又像上次一样,不声不响消失几个月,回来还“大着肚子”。
“去做慈善。”殷未觉得这事没什么好瞒的,方老师有社会地位有人脉关系,要是他能帮忙自然是更好。
“做慈善还需要你请长假,不是吃几顿饭找人捐款就行?”方志成再不关心商业,也参加过不少“募捐”活动,宴会上觥筹交错,一个赛一个喊着要捐巨额善款,具体捐多少,募得的钱款又去向何方,就没人知道了。这也是他不喜欢掺和商场的原因之一,假得很,只有学术是真实不虚的。
“我想资助的那地方很穷,也没名气,没人愿意借此贴金。我想亲自去考察一下,再具体制定资助方案。”想起沈茁在渣爹面前认钱不认人的样子,殷未开玩笑道,“再者,那也算我半个婆家,兴许在那玩一阵。”
方志成大惊,古怪地看着殷未,想起他回来时的“孕肚”,瞬间联想到一部叫做《嫁给大山的男人》的苦情剧,面色纠结地问:“你先前该不会是被拐卖了吧?殷未,你是高级知识分子,不要患上斯德哥尔摩!受到伤害,获救后要第一时间报警!我这就带你去——”
已经有了Omega女儿的方老头父爱泛滥,拉着殷未就要去找回公道,殷未笑着挣脱,“您想哪去了!谁能拐卖我啊!我真没被骗。”
方志成半信半疑,“那你说,你要去的那地方叫什么名字?”
殷未抿了抿唇,想到千年前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桥下波光荡漾,桥上人影成双。
“未桥村。”
“那地方啊,正好,你跟我老岳父搭个伴一起去……”方志成听罢摇头,“真是巧了,都往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去。穷乡僻壤出刁民,我还真怕你这一去被人拐了做媳妇,再也不回来……”
殷未微笑:“大概是不会的。”
——村里还有谁能比沈茁更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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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未从导师那知道,他的岳父唐教授多年前参与过同性双人合葬陵墓考古工作。这次去未桥村,是因为根据深入研究,发现墓葬中陪葬品缺少了重要的祭礼用具,有人说曾在未桥村见过疑似的礼具。
这个“有人”居然是许久没有出场的小茶花左耀。
——他是沈茁的竹马,本身是未桥村走出来的,又在A大读历史学,本科生里确实没有比他有优势参与科考的了。
殷未开车载着沈茁,与科研队同行,他自己倒没什么,沈茁一路紧张得抠手。
“老婆,我可不知道会跟他一起回村啊,我……我忠贞不二、恪守A德,我……我只喜欢你一个嘤!”一米八几的大男人坐在副驾驶上,拧过身来面对着他生疏地撒娇,殷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坐好。”殷未腾出手,一巴掌糊在他脸上,“看来左大学霸教得不错嘛,都会用‘恪守’这么高级的词了。”
从城区开出,一路往偏远地区行进,道路逐渐变得崎岖,沈茁笨嘴笨舌地想解释,总能被殷未反怼回来。他渐渐地懂了“多说多错”的道理,缩在座位里不敢动。
耳边清净,殷未开车都轻松了许多,他于是可以腾出思绪想一些问题。
如果“未桥村”真有“未桥”,那整个村子应该位于江南平原地区。就算有山,也应该是低矮的丘陵,不至于阻拦出路导致贫穷闭塞。
如果不是……殷未从后视镜瞄了一眼沈茁,太多的巧合汇聚在一起,让置身其中的人都有了期待。
将近十个小时的车程,出发时拂晓,再停车就是傍晚了。
殷未跟在科考的车队后,前面停下他也紧跟着刹车。
左耀过来敲车窗,“殷未哥哥,阿茁,前面就是未桥了,车子过不去,只能步行。阿茁,咱们快到家了。”
啧,咱们,到家,说得多亲热啊……瞧小茶花这含情脉脉的双眼,殷未的好心情顿时又没了,踹了一脚睡得天昏地暗的沈茁,“下车。”
沈茁睡眼惺忪,揉揉被踹的小腿:“……啊?到啦?”
殷未下了车,往车队前面走,抬眼四望,不算太宽的河流自西向东静静地淌着,余晖在河面镀上一层灿金。
在金色的光辉里,一道流畅的弧形横跨河面,未桥两个大字,撞入殷未眼中。
一如从前。
未桥还是当年的未桥。
唐教授站在桥前,殷未揉了揉眼睛走到跟前,“教授好。”
唐教授对他点点头,“小殷你好啊。本来我也想向志成要你,谁料到你也打算来这,太巧了——说起来,此次山村科考还是受了你上次演讲的启发。来看看,你觉得这座桥应该是多少年前的建筑?”
要是一般人,怎么可能猜到古建筑年限,但这座桥因殷未而建,他当然知道。
“一千五百年前吧,大约和同性墓葬同时。”殷未回答。
“真不错。”唐教授夸奖,“我就说你是学历史的材料,加入我们课题组吧。”
沈茁跑着来到殷未跟前。
殷未想到沈琢,他才真是天生的学历史的材料。
殷未摇头,余光里瞥见跟上来的左耀,他目光里一半是沈茁,一半是唐教授。
这两人代表的财富与地位,他都想要,但都要不到。
殷未的圣父病这时候倒是没有发作,他抬头看了看天边,晚霞已经由橘红变成灰色,天马上就要全黑了。
“我们快过桥,进村吧。”他说。
话音刚落,沈茁扑通一下扎进水里。左耀紧跟着也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