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24
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伏子曦问道:“星流,你的梦想是什么。”
“在天爻山好好生活。”以修真界之主的身份,在心里补充一句。
伏子曦面上挣扎之色闪过:“如果你不想修行,可以不修,但是,必须修到凝丹,可以吗。”
哪有这样问自己弟子的,我有些惊讶:“为什么这样说。”
“筑基期的寿元太短了。”他目光躲闪,“你灵根纯净,元婴之前都不会有瓶颈的,这并不难。”
我解释道:“弟子没有不想修行的意思。”
“不必勉强,本就是我带你踏上修行路的。”
我不勉强,真的。
街上人流熙熙攘攘,有顽童蹦跳吵吵闹闹,有牵着手的男男女女你侬我侬,有三五成群的伙伴青春洋溢。
伏子曦静静看着。
伏于徵说他感情淡薄,说得没错,他缺乏同理心且十分自我,常常对人恶语相向,杀人如麻毫不留情,更像个举止随心的魔修。遑论喜爱什么东西,都没见过他对人假以辞色。
爱恨有端,他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
有人擦肩而过,怀中抱着个灵秀可爱的小女孩,小姑娘趴在肩头眼圈红红的舔着手中的糖人,应该是爹爹不给买,撒泼打滚哭红了眼睛。
伏子曦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手里的糖人看。
“师尊,是糖人。”
“我知道是糖人……你想要一个吗?”
看着围在摊子前面的一票孩童,我嘴角抽了抽:“我都多大了。”
站在伏子曦身边,我已经和他一样高
最后还是买了一个。
师尊一口咬掉锦鲤的尾巴,细细品味:“味道很普通。”
糖而已,能有啥不普通的。
张府下人来报,说老爷不行了。
这几天里张老爷子中间醒过几次,都很快又昏迷。
张灵枢坐在床边握着他的手,一众人等围成一圈,神情各异。
张老爷子仅剩生命的最后一点余晖,昏黄的眼珠艰涩地转动,努力地想突破眼前的障碍看一看他的第九个儿子。
他喉咙里溢出几声轻微地哼哼,终于靠着回光返照的一丝力气吐出几个完整的字词:“是……灵枢……”
“爹……有你这样的儿子……很满足……”
竭力喘上口气,他继续道:“我……没有遗憾……只可惜父子缘薄……没有养过你……”
“你……好……好好修行……”
“平平……安安……”
他死了,如一片落叶,悄无声息。
周遭的人都开始哭,无论是虚情或是实意。
张灵枢呆坐在那里,握着张老爷子的手一动不动,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伏子曦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开口道:“星流。”
我颇想知道他悟出些什么。
他说:“我死了,你也会哭吗?”
食指抵住唇:“师尊不要说这样的话。”
“我死的时候,不要为我哭,生死天命皆有定时。”他不以为意,“就像你说的,尘归尘,土归土。”
除了张灵枢,张家没有其他修真者,葬礼上的修士却很多,都是平迈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上前攀附着交情,张灵枢没从父亲的死中缓过来,不大理人,全靠平安迈的胖修士在旁应付。
忽然,低沉的空气中响起一声带着疑惑和惊喜的公鸭嗓:“咦?张灵枢!”
周遭众人不禁皱眉,对出声之人怒目而视。
一个短发凌乱,不修边幅的青年站在阶下发出了第二声惊呼:“伏师叔也在。”
他小眼如豆,长了一对厚嘴唇,加之边缘如狗啃的发型和破烂衣物,嘎嘎说话时活像只秃毛鸭子。
张灵枢面上阴霾稍微退散:“樊罗。”
秃毛鸭子原来是岑溟峰大师兄,不愧是专业养灵兽的,养啥像啥。
樊罗看起来莽撞但并非不会看眼色之人,见张灵枢虽没带着孝,却站在大丧的张府门前迎客,猜到了七八分,嘎嘎道:“张兄节哀,樊某也是来吊唁的。”
明明该叫师叔,他叫了张兄,是个不肯嘴上吃亏的主。
不计较这些,张灵枢把他领进去,边走边道:“别扯淡了,你怎么在这,你的灵兽呢?”
樊罗摸了摸后脑勺:“别提了,跑他奶奶的不知道那片林子里去了,真是扁毛贱畜,养不熟的混蛋,我他妈好吃好喝地伺候它,它呢?掀我的洞府偷我的东西,背叛我那叫一个熟练。”
别骂了,别骂了,总感觉你意有所指啊。
师尊瞪他一眼:“我弟子还小,注意言辞。”
“是,师叔!”秃毛鸭子答得响亮,瞄了我一眼:“这是您新收的弟子,真是精神矍铄,一表人才。”
精神矍铄是这么用的吗?师尊你快看,他才是文盲。
师尊没理他。
我收拾起一个妥帖的笑:“秃,樊师兄,久仰大名。”
此事揭过,樊罗继续讲他的遭遇:“你也知道四年前凤凤跑了,为了找它,老子,我是日夜兼程,从宗门到这里,我一次传送阵都没坐,全凭一双腿追到这里。”
他一脸悲愤:“可是前几天,我彻底把它追丢了!”
23、第 23 章
樊罗指了指自己乱糟糟的脑袋顶:“我的秀发就是让它抓成这样的,还有我的衣服,嗨呀。”他捶胸顿足,“等我抓到它,一定要炖它的肉,喝它的汤,拔它的毛勒风箱。”
他一番夸张的叙述,成功让张灵枢心情好转:“怎么不继续找,找到之后请务必给我一只烤凤凤翅膀。”
“操,之过急,别打我灵禽的主意,要烤烤你的飞机去。”樊罗一脸警惕,翻脸不认人。
张灵枢臭贫:“飞机太大了,不如凤凤肥美可口。”
樊罗拒绝继续这个话题:“我进城是想找宗门杂务处放松放松,好去丹山秘境。”
“什么丹山秘境?”张灵枢奇到。
所谓秘境,除少数天然生有灵宝或珍稀天材地宝的奇境外,多为古修士洞府遗迹。悠长年岁过后,再厉害的阵法也有削弱的时候,那些失落的洞天福地便显露真容。秘境也分优劣,化神期大能和通幽期小修士的私藏岂能同日而语,不说几千年存下的宝器仙丹,通天功法,单说阵法内与洞府共同沉寂在时间洪流里,悄然生长了无数岁月的灵药就是一笔不菲的财富,更何况机缘巧合下真有可能得了某位大人物的衣钵传承。
斜视着张灵枢,樊罗故弄玄虚道:“丹山秘境可不是筑基期菜鸡可以参与的。”
“大胆,你竟然说星流菜鸡。”张灵枢开始挑事。
其实在场的人只有你是筑基期啊,小师叔。
偷瞄了师尊一眼,樊罗松了口气:“我也是追凤凤的时候听人说起才知道的,就在丹山山脉,已经有不少修士去了,听说还有元婴期的大修士参与。”
他整理了下思绪:“嗯,我正好遇见了一个从丹山回来的,只是他修为不够,只敢在外围探查,不敢深入。饶是如此,他也抢到了一件法宝。对了,丹山秘境中法宝奇多,之前主人极有可能是个练器大师。”
“法宝呢。”师尊问他。
“啊?在他手里啊。”樊罗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题我会答,师尊想的是,既然那人修为不够,你把他法宝抢过来不就行了。我们魔修最能理解彼此。
师尊道:“你继续讲吧。”
“丹山秘境开启不足一月,其中核心区域藏宝还没被人得到,因为开启时间短的缘故,消息尚未传开,来的高阶修士并不多,我也是看重这一点,才想去碰碰运气。”
“还有一条小道消息,丹山秘境主人似乎格外钟爱金属性材质,我见过的那件法宝就是纯粹用金属性材质打造的。”他表情古怪,“是一只钢铁做的,呃,指套。”
“指套?”我好奇问道。“指套算什么法宝。”
他眼珠一转回忆道:“是个一端连在腕部的中指指套,使用时先屈指收紧再弹出中指,就会有灵力球从指端射出,威力不小。”
我做了个弹指的手势:“就像这样?”
“对对对,就是这样。”樊罗点头。
这算哪门子法宝。
一偏头发现张灵枢目瞪口呆,喃喃道:“脑瓜崩神器?”
樊罗赞道:“这个名字好,张兄,你起名字有一套。”
是你们的世界我不懂了。
张灵枢激动地一把拽住樊罗:“这个秘境,我去定了。”
被他吓了一跳,樊罗挣脱出来:“去就去,谁不让你去了。”
我扯了扯师尊的袖子:“师尊,我也想去。”
我怕回去撞见天爻宗宗主啊。
他看着我抓他袖子的手,我赶紧把手收回来。
“好。”他应到。
张灵枢全身心地投入到丹山秘境的探索计划中,父亲去世的忧愁被完全掩盖过去。
不顾樊罗要多休息几天的抗议,他拖着才在平安迈躺了两天的樊罗出了城。
“靠恁娘,你个混蛋……”樊罗剩下的半句在师尊的怒目里咽进肚子。
换了身干净衣裳的樊罗,看上去已经是只不秃毛的鸭子了。
他喉咙里咕噜了几句,面对张灵枢不甘示弱。
“用兽语说脏话也不行。”师尊说。
“是!师叔。”樊罗臊眉耷眼道。
急着去丹山秘境的是张灵枢,我们仨谁都没有迁就他的意思,故而四人乘着飞舟不紧不慢地赶去。飞舟是樊罗的,与体积巨大的云舟无法比,梭形飞舟上空间有限,和我出宗门任务坐的那艘较为相似。
一路上果然有不少修士,其中有看中我们飞舟心怀不轨的,在伏子曦元婴期威压下都灰溜溜跑了。
丹山山脉是一个较为宽泛的概念,饶是平迈就在丹山山脉上,到达丹山秘境也飞了几天。
丹山山脉灵力寻常,丹山秘境却有非凡之处。秘境内外如阴阳分隔,外部普通树木郁郁葱葱,其内因为阵法的聚灵作用,生长了不少灵花灵草。不过秘境外围被低阶修士们掘地三尺似的搜刮了一遍,有价值的灵植不剩什么了。
阵法已破,只剩残破阵石还保留着微弱的防护作用,使得灵气没有外溢。
我偷偷用灵识探了探阵石,以此阵法的程度,还真有可能是个化神期修士的洞府遗迹。
有点小激动呢,这种感觉就好像本来是去地摊上闲逛,结果却淘到了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