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望天明 - 分卷阅读154

就听见了一声枪响,媒体被惊得四散,但子弹没有落下,政府军士兵立即抄起枪应对。枪声从一声两声很快漫延成四处可闻,一个士兵经过郁植初身旁,捂着肚子一头栽倒在地。
蒙桑紧盯着自己的周围,愣了一秒,便狠狠推了郁植初一把,她一个卧倒在地,周围不断有人叫着倒在地上。
郁植初听到一声清脆的“叮”,蒙桑连同摄像机倒了,她以为他是在躲子弹。过了一会儿,她扭头,却看见了血,他脑袋四周的地面已经被血染红,刚才那声是子弹打中脑袋的声音。
“蒙桑!”她喊起来,“蒙桑……”
郁植初扶着蒙桑的肩膀,把他拉了起来,但他的身体瘫软。她盯着他的脸,已经被血色染的模糊不清,但还有一丝呼吸。
枪声很快停止,活下来的忙着逃命,有人狂奔,有人一瘸一拐,有人在地上爬,他们尖叫、逃窜、拉扯。郁植初似乎比周围的人都要冷静,她除了用力喘气以外,没有过度紧张,只三下五除二扒掉防护服,把手伸到他胳膊下,把蒙桑背了起来。他身子很重,压得她几乎跪下去。
政府军立即赶过去帮她的忙,把人弄上车。蒙桑躺在后排,她将所有拍摄器材一股脑扔进副驾驶,一个猛打方向盘,脚下油门不要命的狂踩,眼前一片模糊。她感到方向盘越来越沉,手脚越来越无力,仿佛人都被抽空了,窒息的连呼吸都困难。
她不断地朝蒙桑大喊,试图叫回他的灵魂,他用力呼吸着,但每一次呼吸都带出更多的鲜血。
一枚子弹凌空袭击,落在福特车旁,恰好击中了车窗,玻璃上刹时出现了弹坑和裂痕。
郁植初惊叫一声,车急刹在医院门口。她半托半背的将人弄进去,等待急救的病人排成了长长的队伍,她拦下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人,冷静地告诉他:“我是Z国记者,这是我的摄像师,请救救他。”她翻出口袋里所有的证件和钱,不断喊着:“请救救他。”
床从急诊呼啸着推过来,郁植初看见蒙桑嘴唇艰难地蠕动着,她听见他痛苦的呼唤:“阿初……”
她跟着床跑,紧紧握住蒙桑的手:“我在这,蒙桑,我在这里……”
“东国已经,不安全了,请你把我的妻子送走,拜,拜托……”
郁植初咬着唇,狠狠点头:“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坚持一下。”
几名医生围着他,架上呼吸机,吊上生理盐水,再没有更多的措施。郁植初填写完基本的表格后,走到蒙桑身边,可以看到他的胸部还在强烈起伏,但对于她的呼喊已经没有回应。她和几位护工又将他推向二楼,去拍摄部补CT。
对于她一连串的询问,医生只摇了摇头。
十分钟后,蒙桑的心跳再没有任何起伏。医生叹息着,拔下抢救器械的皮管,伸出手,合上他那半张着的嘴和半睁着的眼睛,尽一个医生最后一项职责。
洁白的床单在护士的手中抖开,想要覆盖上他的身体,覆盖上他的脸。
“蒙桑……”郁植初猛的扑在床上,死死抱住他。那是她不能离开的同事,战友,兄长。可是无论她怎么呼喊,蒙桑都已经听不见她的呼唤。
他静静的躺在那最后的归宿里,灰暗的脸仿佛还在苦思,紧闭的嘴唇似乎蕴含着万语千言,谁也不知道他的灵魂在想什么,要说什么,仿佛是被上帝召唤走,毫不留恋就告别了尘世的一切。
对这个世界眷恋也罢,憎恨也罢,他永远地离开了。
护士拉起郁植初,想要推动病床,把蒙桑推到太平间去。郁植初全身的热血都涌到脸上,她像一头暴怒的幼狮,疯狂地挥手把护士推开,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不要,不要带走他,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求求你们救救他……”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抓住医生的白袍泪眼哀求:“救救他好不好,他不能死,他还有妻子……”
医生觉得挺不落忍,没有说话,半晌哀怜的拍了拍她的头,任她哭,任她吼,空气里只有她的声音,裹着满腹酸楚和不舍。
蒙桑最终还是被带去了太平间,她不是家属,无权认领。
郁植初缓缓地转过身,向门口走去,两条腿像灌铅似的那么沉重。
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天,风雨如晦,黑云翻滚,她站在门口呆立着。远处一根根树木木然的对着她,雨水在路上肆意横流,院子里,被风雨摇落的枯叶,随着路上的积水汩汩流向下水道。
恍惚觉得这是天意,犹如她濒临崩溃的心。
她的目光越过湿漉漉的灰色石板屋顶,望着散布在远处的建筑,一只猫在绵绵细雨中无人问津。
风一直吹,好像怎么都吹不尽。
雨一直下,好像怎么都下不完。
泪一直流,好像怎么都流不干。
远处不断有炮声在激荡,历史总是善于翻云覆雨,也许过不了多久,她也就该死了,所有地方会变成一片瓦砾,东国在地图上消失。
雨很久才停。
那天,她从医院走出来,满身鲜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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