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手机镜头黑洞洞对着她,祝妍挑起她的下
巴:“你说,说你就是个贱人,我就放你走。”
暴露在空气里的皮肤是冷的。祁昭被几双手扒到只剩下一件黑色吊带,还是倔犟仰着头,一字一句凝视着对方偷偷画过一层眼影的眼睛:“滚。”
长廊外的小雨淅淅沥沥。
太阳不会在梅雨季升起,救世主亦不会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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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不用去学校,祁昭就坐在徐凤英卖菜的小店里,剥着豆荚。
窄窄一条小街,只有早上和下午有些小生意。头发花白,走路蹒跚的老人挎着菜篮,或是烫着夸张大卷的中年妇女一边尖声打电话,一边不管不顾上手剥着一颗卷心菜外面的菜叶,和她讨价还价。
豆荚绿色的皮漂浮在下水沟里,还有不知谁家厨房倒出来的一层油。
隔壁鱼肉店还在杀鱼,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拿着一把生锈的大刀刮着鱼鳞,腥气的鳞片随风就沾了祁昭湿漉漉的校服一身。
徐凤英自从和周黎再婚之后,就没再管过这家小店,每天在外头和几个阿姨凑一起打打麻将。祁昭自知另外三个人没一个真心喜欢自己的,以帮徐凤英看店为理由,索性有时候就住在店里,不回小区去了。
徐凤英经常当着周黎的面骂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其实她心里什么都明白,这是好让周黎和周茉心里舒坦。
是祁昭自己欠,不是谁的错。
错的只有,也只会是祁昭。
剥完了豆荚,她正坐在店里背历史,背到洋务运动,忽然瞥见一辆摩托车停在店门口。
严州站在摩托车旁边,因为狭管效应,巷口风很大,小卖部两块钱买的塑料壳打火机怎么都点不着。
对方忙着用身子挡风,看了一眼祁昭,只扬了扬下巴,算打招呼。
他们两人小学认识,一直一块玩,从没吵过一次架。少有像今天这样气氛古怪。
两人长久不说话,祁昭背书翻来覆去记了几遍,先没了耐心:“一中论坛里的照片也传到一职去了?”
“七七。”严州放弃了点不着的打火机,放进了口袋里走过来在她身边蹲下,“你为什么什么也不跟我说。”
“跟你说了,然后呢?”祁昭合上书,给他搬了一把塑料凳子,“你要去找他们打架,再然后呢?”
严州拢了拢拳头,没坐凳子也不说话,继续蹲在她身边看着这颓废的暴雨。
“阿州,别高三了还要为我惹事情,也就一年了。”祁昭扔给他几个西红柿,“不值得。”
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严州听的。
严州过得也不好,他爸常年嗜酒,是他们那条巷子里出了名的酒鬼,一喝醉了就揍他和他妈。初中严州成绩稀烂,难为了他真不是读书的料,次次大小考试回来都鼻青脸肿的。
职高考大学的希望相对小一点。严州说他爸已经托人帮他去文具厂要了一个工位。明年这个时候,他要是没考上,他就要去厂里了。
对于这座县城里的一些孩子来说,有时候读书就是唯一离开的途径。
小店的蓝色铁皮长檐不停往下滴水,落在两人的头上。
这场雨什么时候会停。
那些浸泡在肮脏雨水里的种子,如果发了芽,会开出什么样的花呢。
祁昭搜肠刮肚地想转移开话题,随意提起了那一夜那个修车店里的少年。
“灰发?”严州却好像认识他一样,思来想去,也没在宁县见过第二个敢漂这种张扬发色的人,“你说段京耀?”
“好像是叫什么耀。”祁昭惊异抬了抬眼,“你也去找他修车了?”
“我哪知道他在修车店的事情。”严州失笑,给她解释,“好像是我隔壁班的吧,也没见他常来上学,学校里跟他有关的事倒是一件没少。”
拽,疯,似乎是从隔壁另一个小破县转学来。
期初考就在考场坐了十五分钟,到了可以提前交卷的时间,就往讲台上一摔试卷出去了。
门门都这样,把监考老师气够呛。
下课永远在睡觉,把自己班整得下了课同学进进出出都小心翼翼。班主任看着一整条长廊上闹哄哄的班级和自己班寂静无声的氛围,一时间不知道该哭该笑。
那天的雨一直下了很久,下到半夜。祁昭一直坐在小店里背书,背到仿佛整座小城的灯光都熄灭了。
严州跟她说的最后一句话,在雨夜里一遍遍冲击着她的脑海。
“他不要前途,也不要命,你离他远一点。”
祁昭站起来拉灭了小店里的灯泡,往二楼阴窄的楼梯上走。
手里的手电筒光线微弱,周围是无尽的黑暗,仿佛要将她吞噬。
雨声越来越大,闷热的天气,她脑子渐渐混沌,只是麻木追逐着自己手里那一盏微弱的光。
有的人拼了命,不顾一切想往光亮的地方走。
有的人发了疯,一门心思只想在黑夜里堕落。
这个世界真的好奇怪啊。
第3章 chapter3
◎他算什么东西啊。◎
一整周都是晴天,夏日昼长夜短。
祁昭坐在窗边的那个位置,每当黄昏,远处的太阳刚好透过窗子照在她的眉眼间。
前排的几个女孩子眉飞色舞谈论着十四中有个女的,疯了一样想追一职高一混混,天天站人家校门口就为看几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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