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3
后来。
她赠他的玉佩被退回了门房。
她定了亲。
她再也没有见过他。
哦,见过一次,在她出嫁那日,他来赠了她一壶酒,祝她遂心如意。
他还问她是不是不爱他,分明不爱的那个人是他。
她在他面前,唯一剩下的就是骄傲。她高嫁了侯府,没有嫁给他,她的姻缘也是最好的。
偏偏时隔三年,她让他看到了她这样狼狈。
连骄傲都没有了。
雨越下越急,偏偏无处避雨,像极了如今狼狈的她,无一处遮风挡雨之地。
总归会淋湿,不如就这样往前走。
她这样对白珠说,在大雨倾盆中,看着前面的青石板路被豆大的水珠溅成了雾。
忽然,头顶雨停。
不是雨停,是一方白色略泛黄的油纸伞,上面画着水墨山水画,在雨下仿佛会发光。
“怎么都二十了还喜欢淋雨踩水?”低沉悦耳的声音泛着无奈的笑意。
泪水忽然注满了眼眶,眼看就要盛不住。
“那你怎么都二十二了,还不会撑伞。”他将伞全遮在她头顶,自己淋了个透。
真是笨蛋。本来她就湿透了,还需要什么伞。
“我想我很会撑伞。”
他在雨中,眼眸浅笑,一如从前。
头上有水珠往下落,如果哭的话,应当不会被人发现吧。
只落一滴泪,就好。
盛不住了呀。
他忽然轻叹一声,握住她的手腕:“有人来了,去我的马车上。”
那双大掌温热有力,却又克制温柔,长指如玉竹,轻松扣住她的手腕。
仿若海风拂过。
他的马车不是从前她在江州看到的那辆普普通通的马车,而是轩敞阔亮的两驾马车,以最好的桐木打造。
车厢内十分简约,只有一张坐榻,一方小几。都是由最好的黑檀木制成。
他取过一条披毯递给白珠,解释道:“我如今是颜伯父一案的主审官,若被人知晓我与你们有旧,我便得避嫌,不能做主审官了。”
颜若宁浑身湿透,冰冷无比,裹住了毯子才稍稍觉得回暖。待思绪收了回来,她才留意到,柔软的披毯上有一股冷杉木香,极淡,若即若离。
这是阿霁用过的披毯。
她脸蓦地一红,用手捏了捏披毯,强行将思绪掰了回来。
现下救爹娘最重要。
“爹娘是被人陷害的。”她抬起头,神情急切,水珠顺着她的额头流下,湿发蜿蜒在脸侧,映出苍白小脸。
他倒了一杯热茶,坐在她身侧,递给她:“卷宗我已经仔细看过,那些来往信件我也比对过,确实是颜伯伯的笔迹。”
她接过茶,手指无意碰到他的手背。她连忙收回手。
赵明霁蹙了蹙眉:“手指怎么这么凉。”
颜若宁摩挲着茶杯,凝起眉道:“爹爹不会骗我的。他一心只想赚钱,让我们一家生活安逸。又如何会做通倭这样的事?对他半分好处也没有。”
“正是如此。”赵明霁垂了垂眸,眼神落在那只茶杯上,见水下去些,又添上了热茶。
“谁会模仿颜伯伯的笔迹?”
颜若宁想了半晌,摇摇头:“说实话,我爹爹不是个文人,字迹一般,平日账簿也不需要他记,他怕是许久没有亲自动笔写过书信了……”她忽然眼睛微睁,颤了颤,急切地扭头看向赵明霁:“我可以看看那些信么?”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颜若宁红了红脸,略有些沮丧道:“我知道这个要求过分了。我只是想起——”
“宁宁。”
他唤她的名时第二个字总是轻上几分,缠绵又温柔。
她忍不住望向他的眼底。
“我是在想,我们应该约在哪里见。”
一缕湿发垂落在眼尾,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替她抚开。
“去我的书房好么?”
“在外面,总是怕有眼睛盯着。”
她茫然道:“你在京都也有房子?”
他低声笑起来:“嗯。有一处,不大。”
颜若宁在那处“不大”的宅邸穿来穿去时,只觉得无语望天。
这都比她在江州的住宅还要大了好吗?
再想想京都地价。
她忽然有些担忧,委婉问领路的管事:“你家公子平日收礼收得多么?”
管事想了想:“挺多的。”御赐的,老爷非要塞给公子的,都足够装满仓库。以及那些试图巴结公子的,公子高兴就留下一两样,也已经装满了一个仓库。
颜若宁深吸一口气。
绕过漫长的连廊,她终于进了书房。
一个小奴婢见有人进了书房,不由好奇问管事道:“公子不是不让任何人进书房么?洒扫都不行,怎么今日竟让客人进去了?”
管事瞥她一眼:“谨言慎行。”
前日下了一整夜的雨,待她来阳光明媚。雨后初霁,万物经过洗涤,从泥土中溢出芬香。她在曲折的回廊中穿行,有一种朦胧的宿命感。
推开那扇朱红色的门,如同穿越了时空。
门内是她的青春年少,她的少女旖思。
正对门是一张半旧的书桌,书桌的角被磨掉。从前他读书时她爱在旁边睡觉,迷迷糊糊撞上一回后便他为她把书桌角打磨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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