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宋涯如坠冰窟,刚刚活过来的心似被千刀万剐。
难道心痛也可以消歧义。
这般魔怔着,转眼就已天亮。
千头万绪到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
想见她。
被他心心念念的陈亦岑却一点不客气,在门口和宋涯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才说:“你先进来吧。”
宋涯便一言不发地带上门,在沙发坐下。
陈亦岑这间一居室的家具都是按照她的身量采买,一个单人沙发对宋涯这种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来说,实在憋屈。他只能别扭地屈着长腿,腰背仍然挺得笔直,不细看,根本看不出狼狈。
仍是那个一身清辉、生人勿进的威海大少爷。
陈亦岑敛眸,抿了抿唇,掩盖一闪而过的念头。
她先给宋涯倒了一杯水,无视他陡然亮起的目光,自顾自翻出一包烟,在他对面的沙发椅坐下。
“嚓”,烟头点燃,一抹红点缀在嘴角,宛如朱红色的痣。
“你还没回答我,来我家做什么?”
宋涯仿佛恢复了平时的姿态,镇静下来,音色又变得冷而缓:“休息了一夜,相信你考虑清楚了。昨晚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你不要再提。”
他是装聋还是真聋?
陈亦岑无语极了,狠狠吸了口烟,道:“宋先生恐怕没听清我的诉求。我要和你离婚,相信你也不愿再被这段毫无意义的婚姻束缚。至于威海,我会自己解释,保证不污你名声。”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一听到离婚,宋涯连呼吸都重了几分,仿佛那两个字是在拿钝刀割他的肉。
“那是什么意思?”
宋涯:“……我不想离婚。”
他目光闪烁,这句话说得格外细声。
陈亦岑笑:“声明书约定一年为期,我的确提早了期限,但总归是要离的,早晚又有什么关系?”
四两拨千斤地把宋涯噎了回去。
他想说他反悔了,声明书作废。可那些“放她自由”的冠冕堂皇的念头还历历在目,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怒火中烧,烧的却是湿柴。
到头来,野火又被陈亦岑一张艳红的唇吹得燎原,她倒是全身而退,剩下他独自煎熬。
不行,至少给他一个答案。
哪怕利刃穿心,宋涯也要知道持刀者是谁。他从小就不是束手就擒的性子,凡事便是拼着俱焚,也要争一个究竟。
于是,他紧紧扣住双手,修剪整齐的指甲陷进皮肉,刺痛游走。靠着这股细微的疼痛,宋涯又攒起了勇气。
他直视着陈亦岑,黑沉眸子里是滚烫的光与火。
陈亦岑立刻明白,他这是想要她说出实情,不愿再被敷衍。
自讨苦吃。
宋涯声线紧绷,脸色极沉,气势如同将要撕裂敌人咽喉的凶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急着离开?”
陈亦岑用烟头绕出几圈白雾,整个人后仰,脸庞浸在雾气中。
前尘往事如云烟,风一吹就散了。时至今日,她仍不忍见宋涯心痛,可她自己的心又该上哪去赎?
半晌,陈亦岑信手挥开烟雾,狐狸眼毫无温度。
“因为我恨你。”
语毕,红唇微勾,那张如精怪般妖冶的脸一抬,所有情思缠绕、温言婉语,都掉漆似的剥落了。
在宋涯不可置信的视线中,她头一次卸下粉饰伪装,展现出真实的陈亦岑。
曾令他魂牵梦萦的眼,流连忘返的唇,那热烈爽朗,又略含清愁的气质……
如今,这一切都化作无往不利的锋芒,将凶兽一击毙命。
惟余冰冷恨意。
第35章
陈亦岑低头默默抽烟, 不再看宋涯。
那句话的余音萦绕在一居室内,像一股穿堂风,从珠江对岸刮来。
也将宋涯通身力气瞬间抽离。
“恨?”
他喃喃着, 绞在一起的双手青筋偾张,指节泛白。
陈亦岑微微眯眼, 尼古丁入肺,再慵懒地呼出。眼前一片朦胧,不知是烟是雾。
她用那半梦半醒的调子说:“是,我恨你。”
又嫌这句话不够狠似的, 歪着头斜乜宋涯,鼻腔蹿出一声轻蔑的笑:“不信?”
“那我再说一遍?”
“——别!”
宋涯腾地站起, 胸口剧烈起伏, 两眼发红,眼角竟有一道清澈水痕。
饶是陈亦岑也被吓得不轻。
她从未见宋涯哭过。
心口窒痛,她强逼自己移开视线, 盯着地毯上的一小块杂毛,缓缓呼出一口气:“看来是听清楚了。”
对面那人的呼吸声渐重,一下急, 一下缓。她感同身受,每当她试图掩盖因哽咽而颤抖的气息,便会这么调整呼吸。
他们一个垂眸, 一个抬眼,没有对视, 也没人说话。
直到宋涯再次开口,嗓音已经哑得像一盘旧磁带。“我想知道为什么。”
陈亦岑徐徐吸着烟, 眼帘半垂, 看见宋涯身侧的手在微微颤动, 那是一种用力过度后的抽搐。
她侧过脸,长睫掩盖眼底情绪:“恨你凭什么占尽好处,想忘就忘,想活就活。”
这句话没头没尾,宋涯蹙眉,眼底一片赤色:“别和我打哑谜。”
语气已极不客气。
陈亦岑吐出一个饱满的烟圈,戏谑地笑,却不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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