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他在黑暗里摸索了一阵才够到墙壁上的电源开关,灯亮后,他发现自己所在的房间格外眼熟。
不论是装修风格还是家具物件的摆放,就连窗帘的花色都让他眼里一热。
三年前他曾经住过这间客房。
不久前,沈育芝偷卖了侄儿的房子,后来买主文冀严死了,这处房产又落在了博皊的手上。
没想到距离上次来这座庄园还没几天,自己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卓羽燃头疼脖子疼,浑身都疼,脖子上被纱布裹了好几层,连转动一下都费劲。
他担心宛方音乱来,连忙跑到镜子前将纱布拆了检查创口。
发现比起下午在车子后视镜里看到的惨状,已经好了许多,虽然皮肉仍旧肿着,却被涂了厚厚一层膏药,脓血也清理的干干净净。
看来宛方音也没自己想的那么不靠谱,是自己冤枉她了。
走廊里亮着灯,卓羽燃轻手轻脚地走下楼,大厅里的水晶灯发出璀璨的光芒,灯影交织着在对面浅色的墙壁上落下一道道光斑。
卓羽燃走过去摸了摸空白的墙壁,上面重新贴了墙纸,用来遮盖之前相框留下的痕迹。
他心里空落落的,就像无足的鸟雀,只能一刻不停地朝前飞行,无处栖身。
博皊在暗处观察了他许久,见他对着一堵空墙出神,就故意发出脚步声宣告自己的到来。
卓羽燃以为是宛方音,结果一回头就看到恶鬼的脸就在自己身后不远处。
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三步,直到后背贴上墙壁,退无可退。
他退了三步,博皊就往前走了六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周围的空气都开始变得稀薄。
窒息感在胸腔里流窜,卓羽燃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想去掏口袋里的符篆,却发现里面竟然空空如也。
直到两人的呼吸即将交汇的前一刻,博皊才停了下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只剩一拳,卓羽燃被他困在方寸以内,动弹不得。
他伸出一只手,碰了碰卓羽燃裸,露在外的脖子,指尖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活人的温度。
卓羽燃在夏天的夜晚打了一个寒颤,身上因为绷紧的神经和突如其来的冰冷触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每次博皊出现,虽然他嘴上没说,但他就是会下意识地感到害怕和战栗。
也许这和恶鬼的每一次出现都会带来不好的经历有关,他早已被其中的惨痛吓怕了。
博皊的手指黏在了他脖子上,在创口上来回地反复摩挲,就像英雄抚摸宝剑,名家鉴赏珍宝。
灯影垂得低低的,将男人的影子投在他身上。
脖子上的皮肤变得格外敏感,连对方指尖细微的纹路都被放大到极致,就像烙印一样慢慢摩擦,让创口又疼又痒。
卓羽燃微蹙了眉头,这样的姿势让他感到屈辱和不堪。
他不知道博皊究竟在打什么鬼主意,就像前两天那个深夜一样,这只恶鬼两次反常的举动令他摸不着头脑。
只能归类为这家伙有不可告人的奇怪癖好。
博皊看着溃烂后勉强收住的创口,别有深意地说:“再不根治就晚了。”
卓羽燃搞不清他是不是在危言耸听,之前预约了专家门诊,可去了一趟,该做的检查也都做了一遍,还是查不出什么原因。
他说是毒蚊子咬的,当时在场的医生和患者都用不可思议地目光看向他,搞得他特别尴尬。
而现在博皊话里有话,似乎知道些什么。
卓羽燃不耐烦地打掉他停留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一个闪身灵活地从旁边空隙里钻出了包围圈,双手快速结了一个御鬼镇邪的手印与博皊之间形成了胶着之势。
博皊看他双手还在微微颤抖,结出的手印错误百出,十分别扭。
他皱了皱眉,不知道为什么,一股好为人师的冲动从灵魂深处喷薄而出,等他回神时,自己已经抓住对方的手,强硬地掰开并摆放到一个正确的角度。
他为自己奇怪的举动感到意外。
可是有同样感觉的并不是只有他一人,只是还不等卓羽燃细想,他就已经被博皊扔出了客厅,浓烈的鬼气卷着他飞到了几百米开外的喷水池上方。
然后噗通一声水花四溅,他掉在了水池里,出水口还在源源不断地朝他脑袋上兜头浇水,头发湿透了塌拉在脑门上,他彻底成了一只落汤鸡。
第70章
水池里的水不是很深,只到他小腿肚的位置,只是刚才摔的那一下,还真是疼,从后背到屁股再到双腿,没有一处不疼。
卓羽燃想起之前在傅家祖宅,自己从三楼坠落差点摔在假山上一命呜呼,前几天自己在盘山公路上差点被博皊掐死,现在又被他莫名其妙地扔在喷泉里,要是运气差点也能摔个半死。
他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博皊想要弄死自己的决心。
这样弱小的自己究竟怎样才能杀死博皊?
卓羽燃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螳臂当车,自不量力,说的就是自己这种人吧。
他动了动僵硬的脚,池水被搅动的哗啦哗啦作响,此时的自卑和绝望让他柔软的内心裂开了一道缝,有魔鬼的声音在里面诱哄他。
卓羽燃喃喃自语,声音低不可闻。
“不论用什么方法……我一定要杀死他……”
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