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南北面水域一百一十米下有个联通管道,两方暗涌交汇,急流会漩成吸水口,将附近几米的东西都卷进去。如果阿戊卷进暗流,她怕也无能为力。
水苔软绵,肆意漂摆,雁洄划下一刀,从劈开的水流中窥到发光的眼睛,和一个快速消失的黑影。
猛地跃进,雁洄游过水草,眼前忽然浮现水的形状。
是的,水的形状,含着水泡的透明丝线,旋转起舞,水草随之摆动。
雁洄的发丝也乱了,遮住视线,她的身体像被一股无形之力禁锢,无法控制。
微微地感受到眩晕,只觉手臂被拽拉,猛地将她扯离这股力量。
等雁洄看清时,阿戊就在眼前带她奔跑,他在水底踩着岩石,四肢张扬地在奔跑。肢体很是滑稽,但此刻她笑不出来,她重新游动,和他一起远离吸水口。
逃离途中,一条一米多长的大鲶鱼伴游在他们身侧。雁洄随意看了一眼,怔住了,那双鱼眼……分明刚刚就藏在水草后面!
雁洄掌中刀尖转向,恨恨地刺了出去,这个害人精!
鲶鱼忽调头,鱼嘴宽大,眼珠凸出,蔑视般滑进了一个洞道,消失了。
雁洄气得咬牙。
离漩涡够远了。
雁洄快速上浮,换气,下潜。很快,系了重物的绳子垂落水中,她握住绳索,没想太多就将两人绑一起。
阿戊抬臂抻紧绳索,另只手环过雁洄腰身,稍稍托举她的身体,以免绳索箍得太用力。
升水上岸,过去的时间已经不是一个正常人所能耐受的。
男人的身形,诡异的双眸,衬衫下映现的紫色筋络,让人不得不跟近日的传闻联想。
议论窃窃。
雁洄湿透一身,挡在阿戊身前。张仝带来干净的衣服,邀他们到帐篷更换湿衣。
现在是夏天,但地下河冰冷,雁洄让阿戊先去换,待他出来自己再进去。
换好衣服,两人在帐篷里歇息。
顾建浩升车窗,庞记者也坐进来,还打包了美味的河鱼。
“地下河里的鱼是真鲜啊,一点泥腥味都没有,你们没吃到真可惜,好在我带了一份。”
司机看后视镜,顾建浩眉头一皱,他的心就一怵。
“庞记者,鱼给我吧,我放后备箱去。”
“好的,谢谢。”
庞记者拉安全带系上,说:“这小地方真是包罗万象,那雁小姐怀有异能,连朋友也
PanPan
不寻常。”
顾建浩说:“是吗?”
“顾总,您可能没留意,我估摸算过时间,雁小姐能潜八分钟左右,而她那朋友下水足有半小时……”
司机再次感到头大,这庞记者人太闹,也没啥眼力见。
上车发动车子,司机边打方向盘,边观察顾建浩,却发现他松弛地躺进座椅,手指在膝盖打着节拍,嘴角似乎是耐人寻味的笑。
第15章
天蒙蒙亮,还残余零星。
阿戊走出屋门,看到院中椅子躺了个人,腿伸直交叠,脸上盖了一本羊皮册。
狸花猫在墙头徘徊,看准时机一跳,椅子里的人更警觉,伸手就将猫给截了。
狸花猫喵喵地叫,朝着阿戊卖惨。
雁洄歪头,羊皮册掉落。她看到阿戊,笑了笑,“这只猫跟我生活了五年,你才来多久,它就认你了。”
松手,狸花猫立即走到阿戊脚边,贴着绕圈。
阿戊低头,轻轻地踢开猫,目光从飘落地面的照片上,移到雁洄的面庞。
雁洄一直在看着他。
阿戊没说话,迈步去开了侧门。
雁洄的视线烧着阿戊的后背。他终于不穿那件白衬衫了,她那个乱糟糟的香袋也不见了。
也是,从一开始,就是被她遗弃的。
雁洄在身后,扬起嘲弄的语调:“你的事,别让我的猫担。”
阿戊关门的动作一顿,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门关紧。
雁洄呼出一口气。
天空刹那光朗。
从渔具铺到乡镇,再到县城,阿戊这几日都在独自走这条路。
进城大道的茶水铺里,已围聚了许多老人。
茶水铺后面是一片田地,田地间错落着几户人家,阿戊走到一间矮小的土屋前,叩三下门,便推门而进。
屋内采光不好,脚下就是泥土,仅有的家具是一张床和桌子,阿戊似乎能闻到久经潮湿而生的霉味。
“你……来了。”
“嗯。”
阿戊走去开窗,窗户很小,其实透不进什么光。不过看看外面好好的阳光,能让人有活力些。
在桌上拿了药,阿戊蹲在床前,整理了阿婆小腿的角度,帮她的伤溃换药包扎。
换完药,阿婆沙哑的声音说:“能不能扶我起来。”
阿戊撑扶她尽是骨头的后背,垫上些厚重的棉被,让她半躺着。
这个面向的方位,正好是那扇小窗,窗外是眩晕的日头,阿婆眯着眼看,竟生出怀念来。
“那日是七月七,我还记得,都还记得……”
“还盘王愿,驱离旱祸,降落雨泽……山泉源源,米粟又满仓,红绸点了长灯,长者们捧酒唱祝歌,孩子啊笑啊笑地敲铜鼓……嘣!嘣!地动山晃呀,没了,就都没了……”
她用古老的瑶语喊出一个名字,仿佛是禁忌,喊出后的惩罚是浑身颤抖,目泛浊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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