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25
转头看见雁洄,一个久经世事沉稳的老人脸上,表现出了恐慌。
雁洄踱步而来,笑说道:“好久不见,才知你升职了。”
“对了,你那正牌丈人仙逝了吧?就在去年小寒。”
魏巩义心底一惊,呼吸瞬间急促。
“我还听说你儿子攀了门好亲?”
“你到底想做什么?”魏巩义收紧拳头,背脊却颓了。
“我把我知道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他说着,脸皮不受控制地抽动。
“你确定没有隐瞒了吗?”
魏巩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看了一眼雁洄——这个年轻的女孩笑起来是好看的,但她做的事却令人胆颤心怖。
“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我已老去,身体也不好了,跟蓝铃也早断得干干净净,你还想拿这个来威胁我吗!”
雁洄拿出一张薄旧的纸,印章依然鲜红,魏巩义在县医院学习过几年,怎么认不出那是人民医院的药单。
“药单虽年久字迹也淡去,但上面的字我如何如何确定,都没有提及过中药丸。在人民医院确诊了肝病后,阿巴就一直在镇医院拿药,你擅自加了这味药,说是保肝,如今我要问问这中药丸到底是什么成分?”
雁洄平声道来,魏巩义听得几乎站不住。
“以前的中药多是医院自制的,并不像现在所售卖的成品,我一个西医如何懂成分?”
“那总有中药丸的原料表,你身居副院长,拿到这些资料轻而易举吧。”
“我们医院人手紧缺,办公器具也落后,很多医药资料已流失,十几年前的录入我也无能为力。”魏巩义找了个有理有据的借口,搪塞雁洄。
雁洄哼一声,冷声道:“看来这三年你日子过得实在安稳。”
魏巩义如惊弓之鸟,“你、你……什么意思?”
“那我便来猜猜:当时压制你的院长丈人已去世,如今妻子也老,一辈子的情谊摆在那里,也能原谅你年轻时犯的错,是吗?可你别忘了,你与蓝铃保持十数年不正当关系,她手里握着的也仅仅是你出轨的证据吗?你那倡议廉洁正风的亲家也能体谅你吗?”
魏巩义越想越恐惧, “蓝铃她……”
“我豁出命去钓她父亲的尸,她甘愿给我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图钱吗?你雁家根本不缺,还是……还是……”魏巩义步步跌退,靠墙撑扶。
雁洄步步逼近,反问:“那你到底在怕什么?”
魏巩义觫不成声。
正向的声望,体面的工作,完满的家庭,喜寿的岁数。
雁洄呵呵地笑,两手张开,风灌进瑶服宽袖,她说:“你拥有太多了。”
这像一句诅咒。
孤身者,才无所畏惧。
“我只等两日。你大可思量轻重取舍,不后悔就行。”
在巷子转角,阿戊跟上雁洄离去的脚步。
次日。
“今天有顾客约定来拿窝料,货我放在这,人到了给他就行,我要出去一趟,你就照看会渔具铺。”
阿戊问:“什么时候回来?”
寻常的话,雁洄听得眉头一皱,“你要等我?”
“嗯。”
香袋里新换了薄荷叶,雁洄自己别上,将另一个递给阿戊,“阿戊,我不是个好人。”
阿戊无声接过香袋,精细的动作他暂且做不到,香袋系了几分钟还系不上。
雁洄兀自出了门。
干脆扔掉,香袋静置在地面,沾了灰。阿戊意识到什么,又去捡起来,耐着心地系好。
有乡民路过,透过敞开的榆木门看到阿戊,匆匆私语走开。
狸花猫在石墩晒足太阳,扭头见到阿戊,又扭身走了。
雁洄没有去镇医院,而是在魏巩义家对面的杂货铺等。
杂货铺老者搬来一张马扎凳,“坐会儿吧。”
“谢谢。”
马扎凳矮,雁洄缩着身子坐在悬草帽的挂架旁,正好隐去身影。
早上客人少,老者佝偻腰整理货品,念念有词:“这都几点了啊,怎么还没见魏院长吃早餐去,前街都要收摊了……”
雁洄注视着对面,铺里挂钟“铛铛”十下,魏巩义才姗姗来迟。
隔着两个门面,雁洄才动身跟上去。
目送雁洄消失在街口,老者才腾步,扶住挂架矮身,拾起马扎凳,合好收在墙根。
魏巩义走到公社,在门口踟躇片刻,才决定走进去。
碰到农植龙,魏巩义和他说了会话,农植龙转身进办公室。
没多久,农植龙出来,做了个请的手势。
办公室窗户那,乡长点烟抽着,魏巩义朝他微躬身,才迈步进去。
雁洄借公社外墙掩蔽,农植龙在公社院内等候,魏巩义走到窗旁,乡长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灭烟关窗。
十三年前的那日,也是如此:
以前交通没有现在便利,阿巴因身体不适,到县城医院做了检查,诊断三日后寄到镇医院。那日的傍晚,农伯来送诊断单,雁洄趴在渔具铺的门缝里,看不懂阿巴瘦削且低矮的肩膀,看不懂更远的黑夜里站着乡长。
雁洄会看错吗?不会,夜能视物,是她从小须练的。
自那以后,从不让她下水的阿巴,拼了命地赶时间,训练她潜水闭气,养鳝钓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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