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白若打断道:“不是太平。”
周兴满是血丝的眼睛向她看来。
白若:“周大人,这么长时间以来,你一直误会了一件事——怀义和尚,并不是太平的男宠。”
周兴手里握着那片碎瓷,定定地看着,仿佛能把它看出一个窟窿,半晌,他嗤了一声,又哭,又笑。
白若道:“他的主人,一直都是陛下。”
来俊臣站了起来:“白若,放肆!”
白若看着他:“来大人何须避讳,你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
来俊臣不再言语,只是挥手打断了她的话:“闭嘴。”
他走到周兴面前,他的手已经因为握着碎瓷而鲜血淋漓,用来盖手印,正好。
来俊臣拿着他的手,一张一张地盖:“冤杀尚书令左追一家上下,七十四口。”
“鸩杀东宫卫吴玉林,一家五十八口。”
“吏部尚书史孟,在狱中被你屈打成招,认了谋反罪,诛九族,共二百三十三人死于你手。”
“……”
白若在一边听着,心中麻木,不知该说什么。
来俊臣终于停了下来:“我不冤你,这些都是你做过的。你可有异议?”
周兴闭了眼:“无。”
来俊臣拿出最后一张:“毒杀,明堂建造主事,怀义和尚,你认不认?”
周兴嘴角渗出血,他用拇指随手抹了,压在纸上:“认。”
来俊臣退后一步,将这些纸张谨慎地收好。
周兴喃喃道:“认,都认……来了万年以后,我真的不想再做了,我本来……”
这一句话没有说完。
他头一歪,死了。
脚下踩着熔炉,头上顶着飞花,阿鼻地狱,大抵就是这个模样。
一代奸佞周文盛,卒于万年雪夜中。
作者有话说:
如果换一个时代,周大人或许会是个很好的官吧。
(小声)以后有时间的话给周大人写个重生固氮hhh
🔒第二十八章
◎“这句诗……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二十六章 “浆向蓝桥易乞”
木柴还在噼啪作响, 风雪迷了人的眼睛——
以周兴的罪行,不论怎么死都不冤。
周兴合上眼睛的时候,表情却无一丝狰狞, 他年近耳顺,身材已经发福,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白若对他的第一评价就是官场老手, 兴许还是最典型的笑里藏刀的那一类——
毕竟是来俊臣的师父。
可是现在,她在他泛着诡异绯色的脸上, 竟然可以窥见一丝他少年时的平和温顺, 这个人眉骨突出, 嘴唇丰润,本该是最和顺敦厚的人;
白若能看透他的骨相, 却根本无法想象这个掀起了无数腥风血雨的酷吏,也曾经是个温吞的,自卑的, 从乡里走出来的怯懦少年。
正如她根本无法想见来俊臣做王纾时的模样。
来俊臣一手扶住桌子, 借力站了起来, 白若觉得他脸色有些怪, 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来俊臣朝着火堆抬了抬下巴:“灭了。”
白若乖顺地提起桶, 要走向后院打水。
来俊臣在身后说道:“都出来吧。”
白若转过身来,却发现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主屋的门被从里面推开来, 走出几个着绯着紫的中年人——
就算只看衣服, 也能知道这些人的身份:非富即贵。
现在他们一个一个都面无人色, 有些意志力弱的, 已经腿软的走不动了, 一跤跌坐在台阶上,却没有人敢扶他;
有些已经跑到一边扒着栏杆干呕,更多的,是一动不动,木头一样地立在旁边,用恐惧忌惮的眼神盯着来俊臣。
就在刚刚,这个人用一口缸,煮熟了自己的师父。
前前后后竟然走出了三十多个人。
白若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瞬间想通了来俊臣这样做的用意——
周兴认的其他罪行或可抵赖说是严刑逼供,不得尽信,但关于鸩杀薛怀义,前后因果,后面有这许多人听着:
周兴亲口说了,是他先捅了薛怀义一刀,来俊臣又肯认下后面的几刀,这样一来,有一个人就被彻底地保全下来了。
他不惜抄了整个段家,千方百计抢到自己家里的夫人,王幼薇。
没有人再会追问这整件事里是不是还有一个女人起了某种作用,王夫人□□干净净地摘出了这个脏水池。
耳边隐约传来百灵婉转的唱声,白若突然觉得,这平日里听来十分清灵的声音,此时此刻显的特别刺耳。
僵持半晌,人群中终于走出一个脊背略显佝偻的中年男人,鼓起勇气质问道:“来大人,深夜掳了我们到这里,就为了看戏?”
来俊臣睨了他一眼:“怎么,张大人觉得不够精彩?”
张大人被的神色吓得退了一步,又站住了,或许是觉得自己逃不过这一劫,再开口时,倒是十分硬气:
“罢了,左右逃不过,姓来的,这些年来我小心逢迎伺候着你们这些毒瘤,不过就是为了保住一家老小,想想也是可笑,你这种人,居然把控着我大唐的朝堂,君王不明,社稷危矣!”
他这番话说完,倒是激发出了人群中的几分血性,一个穿着深紫色衣裳的老大人越众走出来:“咳,来俊臣,你将老夫留下,分量够了,把其他人放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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