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生怕自己活太久了么
这一刻钟里,他的世界观经历了崩塌、重建、再崩塌的经过。
第一次崩塌,是因为这封信。
然后系统提示却迟迟没到,他在侥幸心理下,安慰自己或许信里只是片面之词,重新构建了对这个世界的看法。
然后构建完成还没一秒。
【叮——支线任务一完成,奖励已发放。】
于是,本就稀碎的世界观再次崩塌。
纪澜屿深呼吸,转头对霁月道:“我收回之前说要送你去莫见山的话。”
真送去了他就是罪人了。
莫见山,什么狗屁东西。
哦,他的任务只是让宁妄沉活着。
既然如此,去他的什么垃圾正道。
大不了他就直接任务失败,憋屈地活着还不如直接死掉。
霁月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询问,只是指向窗外,说道:“哥哥,天黑了。”
“嗯,那我们今夜就在这歇脚吧。”
砚音把屋子里收拾的干净,不过一个住人的屋子该有的家具这里都没有。
也正常,这里没人住。
纪澜屿打开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件大氅,递给霁月:“条件不比之前,你盖着凑活一下。”
“嗯,不会凑活。”
-
深夜,纪澜屿半梦半醒间,察觉到身旁之人的喘气声有点不对劲。
他睁开眼,只见霁月紧闭双眼,皱着眉,密密麻麻的汗渗满了整个额头,脸色苍白,嘴巴似乎在说着什么。
但纪澜屿最后也没听清,霁月倏地睁开眼,本就是红色的双目更加猩红,带着点儿血色,朱唇微张还在剧烈地喘气,在看见纪澜屿的一瞬间,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
“做噩梦了?”纪澜屿问。
霁月点点头。
“可以和我说说么。”纪澜屿道。
在之前,他察觉到,他与郎中说宁妄沉被欺辱之事时,霁月便对此表现的有些在意。
霁月很复杂地看了一眼纪澜屿,大氅底下抱着汤婆子的手又紧了紧。
纪澜屿也不急,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半晌。
“我……我娘她,有点儿失心疯,她会打我,但是她清醒后又总是会抱着我哭,跟我说对不起,她……我听村里人说,她以前是个大小姐,什么也不会。
所以……她为了养活自己,就……把不同的男人带来家里……”霁月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一眼纪澜屿,见他面色无常,又接着说。
“同村有个奶奶,在我被我娘赶出来不让进屋的时候,她会带我去她家里吃饭。
后来,我娘……让我回去,我以为,她发现其实我并不是累赘,我可以帮她做家务,我可以学着同村伯伯下地干活,可是不是这样的。
她将我送上了一个富人家的……床……”霁月说到这里,有点艰难,“他对我……我,杀人了,那天夜里,我衣冠不整地跑出来的时候,没有人看见。”
霁月说到这里,泪珠滑落眼角,那晚恶心的手触碰到他身体时候的感觉,在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中。
透过窗外的月光,纪澜屿只觉得他是有点可怜的。
可他需要的并不是怜悯。
“哥哥,你会觉得我脏吗。”霁月轻声问道。
“不会。”纪澜屿说着,给了霁月一个拥抱。
他能感受到怀中的人脊背变得僵硬了一瞬,随即,他听见怀中呜呜的哭声。
第二十六章 :生怕自己活太久了么
大概过了两刻钟,怀中的人似乎是哭累了,他从纪澜屿的怀里挣出来,声音中满是哭过后的鼻音:“哥哥,我身上有点儿疼,我们先休息吧。”
“是那日伤还没治好么?”纪澜屿问。
霁月摇摇头,道:“不是,以前也会疼。”
“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我虽不会治什么大病,但勉强看看也还是可以的。”
俗话说的久病成医,好歹上辈子十六年在病床上躺了十年,小病什么的,还是会看点,再不济,这个世界治病的手段可不止药。
霁月沉思过后,将手递了出去,轻轻点了点头。
纪澜屿探上霁月的脉,将鬼气注入脉搏中,原本畅通无阻的鬼气在探到心脉时陡然停住。
心脉。
好危险。
似是有股气堵住了。
纪澜屿用鬼气,开始疏通他的脉络。
有点吃力,似乎不是简单的脉络堵塞。
偶尔有微风吹过,吹得门直响,但屋内的两个人对此充耳不闻。
夜半,纪澜屿大汗淋漓,脸色有些许苍白,许是一时间过度使用鬼气,导致他有点发晕。
不过好在霁月的脉络都通了,应该没什么事了。
“哥哥,我不疼了,之前哥哥帮我治伤,现在又为我治病,我无以为报……哥哥以后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只管和我说就好了。”霁月抬眼,看了一眼门口。
纪澜屿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不过并未察觉到什么。
“我以为你要说无以为报以身相许。”纪澜屿打趣道,想缓和一下僵硬的气氛。
“……哥哥,我不是很喜欢这种玩笑。”霁月垂着眼,眼里情绪莫名。
可能对于别人来说,这只是一个玩笑或者走投无路时求人的筹码。
可是以身相许对他来说代表可以他会拥有一个……家,一个没有打骂,没有恶毒诅咒,没有肮脏恶事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