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61她说147
时雨撸着猫,忽地想起故去的老朋友,眸色骤然黯了些。
何夕:“是有点像,没准五百年前是一家吧。”
她的笑话太冷,没笑到人。
时雨仰天轻叹,眼中似有泪点闪动:“也不知道阿亮过得怎么样。会不会等我过去,它都已经投胎转世了呢。”
“不会。”何夕按捺心绪,强笑道,“它会等你的。”
一边是等,一边是留,两难周全。
“是啊,阿亮能等到我……”一贯乐天的女孩罕有地垂落了声,“可惜穗州的春天等不到了。”
她念及木棉满城,花红曳火,一个无家的孩子千方百计逃出抚养她的孤儿院,最后却只能一次次地把心安回那隐于都市浮华的一隅。
“管园艺的张伯和我说,他明年开春要在种梧桐树的那块地上播点花的种子,到了盛夏,那里就不再光秃秃的了,会很漂亮。”
鼻子酸了,时雨清灵地笑一笑,掩过伤感。
“我觉得挺好的,因为阿亮能睡在一片花海里。”
“但我又担心大白去看它的时候,再把花踩了,给伯伯添麻烦。”
“秀英阿姨倒是答应帮我看着那个好动鬼。害……有劳她费心了。”
……
何夕默声,静听时雨惦念福利院的人事。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无牵无挂,用美饰的谎言向所有人瞒去后半生的行踪,带着那些即将凋落入尘的祝愿寄居到另一座城。
然则身在剡里,心无归处。
她们出发的前晚,时雨在院里转悠了一宿,凌晨才回寝。她想走十几年了,临了,却做不到想象中的恣意洒脱。
出租车点火起步,驶离大门。何夕回望车后的那群送行人,问她是否真的不要说声再见。
“不必了。”
蒙雾的车窗映着她不得由衷的哀笑。
“反正也不回来了。”
不说便是永别,说了也无法消释余憾。
哪种都没差。
花猫啃肉啃得正欢,倏忽间感应到了什么,竖起耳朵,抬头四顾。
时雨一松手,它就“喵”地叫了声,奔向一个拄拐踱来的老奶奶,围着她脚边撒欢转圈。
“侬个小猢狲,乱逃西逃,噶许多呢寻弗啧(你个小鬼,东跑西跑,这么多天找不到)……”
奶奶找回了家养的小猫后,操着一口剡里的方言,对何夕二人蔼然道谢。
“两咯小大姑娘,瑕瑕捺敖(两个小姑娘,谢谢你们了)。”
何夕反应得快,同样吴侬软语地回道。
“弗用瑕,娘娘侬慢色去(不用谢,奶奶您慢走)。”
送远了一老一幼,她回过眼眸,对上时雨繁复晦深的目光。
“它有家可回了。”
女孩牵强撑起的唇,转眼间落平。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喷火一般呼出白雾,将闹心的情绪打包丢掉。
时雨拉着何夕去玩太空漫步机,借体育娱乐疗愈心创。
她趴着扶手,笑嘻嘻地想和何夕学说剡里话。
“何夕,你们的方言念起来好好听。”时雨踩着踏板,步幅微小地轻轻晃,“听上去,像是在唱抒情歌。”
何夕一面在手机上浏览市气象局的门户网站,一面回她话:“我还觉得粤语比较有风味呢,但我讲不出。”
时雨:“我记得黄先生的祖籍是杭平人,他说的和你是同一种地方语言吗?”
“大体上都是吴语。只是吴语不如粤语规范化,地区之间可能差得很远。”何夕划拉着网页,过筛有用的资讯,“跟你老师学过吗,杭平话?”
“学过一点,应该不怎么标准。”
“没事,说来听听。”
她随口提的要求,时雨认认真真地答复了。
“偶豁西妳(我喜欢你)。”
她说。
这发音温婉细腻,听着如沐春风,当是出自江南女子之口。
何夕乍然怔神,情思乱缭。
“你怎么了啊,我就是挑了句好说的……”时雨乐呵呵地拍拍何夕肩膀,心说她对甜言蜜语的免疫力为何就这么差,听一回脑子就烧坏一回。
“不是……”何夕扑扇着乌密的睫羽,紧张地解释道,“时雨,你有没有想过……”
手机画面跳转来电显示,命她回神制口。
“想过什么?”
“……不,没什么,当我没说吧。”何夕走下漫步机,退往健身角的外围空地,“你自己先玩,我去接个电话。”
时雨乖巧点头。
而后的十分钟,何夕一直站在梧桐树影下,与来电者相谈。
偶尔敬重的用语,和间或穿插的诨耍,突显着双方不同寻常的关系。
“水土不服么……”
她边讲着电话,边眺向远处,望了眼女孩醒目的笑颜——她已经完美融入了一群玩“红绿灯”的小学生,正在给人家当裁判,主持孩子气的判罚。
唇边泛起淡淡笑弧,何夕欣慰地向通话人报告说。
“我想应该没有,她还蛮习惯的。”
朗日当空,她听着周遭的笑语欢声,频频肯首,答复电话中殷恳的叮嘱。
“嗯,我都注意着呢,您就放心吧……”
“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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榜单任务需要,今天加更。(*•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