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沉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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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册封大典仪式从简,陛下不愿大张旗鼓,不过虽说低调,但该给公主的赏赐却分毫不少,此举在民间获得不少赞誉。
玄京长阶楼昏暗脏乱,原本所属承天寺,乃求佛拜祖、一跪一求的通天之楼,在楼顶,能纵观整个玄京,包括皇宫的某处。
但岚家落魄后,便在流逝的岁月中,沦为一座无人问津的荒楼。
册封大典在即,无人关注旁物,霍少煊避开众人,独自来到此处。
他一步步迈上台阶,楼内阴森空旷,灰尘四起,他也并不在意。
这楼约莫三十层,在顶端,能看见以北的忪山顶。
过去,秦修弈便总叫嚷着要去忪山顶上瞧玄京全景,但每每到了山顶,又只是乖乖地背他所要求的诗书。
原本霍少煊想去忪山,但唯有此处能瞧见册封大典。
不知过了多久。
他独自一人立于长阶楼顶,盯着远处那浩荡乌泱的人群,以及大典上。
那两道鹤立鸡群,又无比般配的身影。
虽说距离甚远,但不难瞧出那位公主的身形妙曼,端庄优雅。
当真,相配。
如同一把钝刀捅入心头,起先只是茫然麻木,而后便泛起一阵比一阵锥心的痛。
霍少煊眨了眨眼,直到亲眼所见,才发觉情绪如此难以自控。
丝丝缕缕的酸涩从鼻尖一点点蔓延开来,他注视着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忍不住红了眼。
霍少煊这时才如梦初醒。
那个总追着他喊“少煊”的九殿,再也不是需要他单薄羽翼的雏鹰,秦修弈早已有了比他还要广阔的天地。
似乎只有自己,被困在了难以释怀的过去。
而不知何时起,他对待秦修弈,不再只有纯粹的情义。
人性本贪,他也并不能免俗。
起先是意欲独占,而后......
霍少煊不知那情绪该如何定义,但如今瞧见对方身侧的公主,他无比清晰的感知到内心,那是愤怒与......妒忌。
当不甘肆意焚烧着一寸寸呼吸。
谢书年的问话犹在耳侧,“是不愿知,还是不知?”
大抵是,不愿知。
此刻霍少煊多么希望自己是位愚人,这样便难以勘破心中所念。
可笑那高台之上二人并肩,他只身一人躲在荒楼中遥遥望着,心中划过那荒唐至极的二字。
——心悦。
他……心悦幺秦。
凉风一阵阵回旋,大典也接近尾声。
霍少煊怔立良久,缓缓收回视线,来势汹汹的苦涩如同浪潮般将他吞没。
……本不想来,只是无论如何,他得亲眼看着秦修弈成婚。
又过了许久。
霍少煊才失魂般的转身,意欲离去。
未曾想却陡然撞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在他愣住之际,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熟悉的嗓音紧贴着耳朵,拖长语调,没有半点缥缈。
“爱卿不慎染了风寒,不好好在府中歇着,何故来长阶楼吹风?”
第67章 沉溺
缓风骤歇,天地一静。
那一刻,霍少煊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因日夜酗酒而得了癔症。
他猛地抬头,血丝遍布的眼睛对上对方含笑的眼眸。
秦修弈见他面容憔悴,笑容微敛,抬手轻抚过对方的眼尾,像是怕惊扰到什么,语气温和地低哄,“怎么哭了,嗯?”
“......没有。”霍少煊嗓音微微发颤,但仍然怒声辩驳。
他不知秦修弈何时而来,也不知他瞧了多久。
只是那无比熟悉的气息令他呼吸急促,原本沉寂的心跳再度复苏。
霍少煊下意识紧紧捏住对方的衣袖,迫切地想要问些什么,只是正欲张口,就被秦修弈用食指抵住唇。
“嘘。”秦修弈顺势握住他的手,感受道一片冰凉后动作微顿,而后又扯过另一只捂进怀中,温声道,“待会儿再说。”
“......”
精明如霍少煊,此刻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觉得像是黄粱一梦,不知何时会醒。
他眼神放空的被秦修弈拽着朝前走,来时觉得冗长的台阶一转眼便走到尽头。
直到霍少煊愣怔间抬眼,看见门口栓了一匹马后,这才清醒了些。
他反手捏住秦修弈的手腕,薄唇紧抿,尽量用平稳的声线道,“……去哪?”
“忪山顶,那风景好。”秦修弈随口回应。
虽说此处荒无人烟,但以防万一。
他还是从马上取下两个帷帽,一个自己戴上,另一个给霍少煊戴上。
而后也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土匪似的将人拽上马揽进怀中,便一扬鞭,策马朝忪山方向去。
风迅速在耳畔掠过。
霍少煊的后背紧贴着秦修弈的前胸,摩挲间他浑身都开始发烫,不知是紧张还是其他什么……好在有帷帽遮挡。
而比这些更令人难以忽视的,是心中近乎偏执的满足。
他此刻并不想深思,为何本该在册封大典上的秦修弈会来到长阶楼,也不愿去探究对方此举的深意。
想通这些于他而言并非难事,只是他想听秦修弈亲口告知。
挣脱禁忌束缚的思绪胆大包天的叫嚣着。
霍少煊垂头盯着那双揽在自己腰间,用力捏住缰绳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