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45
“你……”晏归舟瞧着身边人已恢复如常,而绝不是错觉,西门吹雪的嘴角微动,他一定是偷笑了。
“我生火做饭,你休息就好。”
西门吹雪顺势说,“那边有个小山洞,我歇过两日,无需再费事清扫。”
现在装什么良家妇男。
晏归舟盯着西门吹雪的背影,暗中琢磨如何扳回一局。
且看他在溪边架木生火、杀鸟去毛,倒出瓷瓶药粉做些清洁,复又串起了鸟肉,将野果去皮作为佐料。
)
不知不觉间已有烤ròu • xiāng味钻入鼻尖,晚饭已经可以开吃了。
小心烫地咬一口,这顿烤鸟肉外脆里嫩,味道真的不错。
等到晏归舟回过神,她已经接过西门吹雪递来的水囊,里面被重新灌满山泉,哪还记着之前想的扳回一局。
当下没有叙旧,要先上全真教。
晏归舟就要趁着丘处机病了,且全真教的主要战斗力全部力有不逮必须休息,她能随随便便地先走一回。不过,没想着要西门吹雪一同夜袭重阳宫。“你可以在洞里等。这活,你不熟。”
“的确,一贯与你搭档的是司空摘星。你们闯过东西魔教,经手的不只葵花宝典与罗刹牌。”西门吹雪已经起身,“我是没经验,可多少能看着些你。”
这话说的,哪是什么看着,该是监督着她别闹出什么大动静。
晏归舟举起三根手指发誓,“以前的nào • shì,是司空运气太妙,与我无关的。这会倒霉蛋不在,我保住悄悄地入教,不会闹得满城风雨。”
然而,晏归舟在这方面的保证,可信度非常低。两人还是一起登上山巅。
刚入夜不久,全真教就已又安静又忙碌。
安静是因为好些人打坐疗伤,忙碌是因为提防再有外敌入侵。
晏归舟本来也没想好要怎么出气。丘处机刚愎自用地搞一刀切,把她按在了妖人与走狗的分类里。她总不能简单地横扫全真教上下,这太不符合坑死人不出声的搞事精髓了。
在全真教转悠了一大圈,听了一些壁脚八卦。
有同门之间的面和心不和,有抱怨伙食太多清淡相约去偷猎加餐,多是没什么搞头的,但也有有趣的。
“我听到的最新消息。掌教给邱师伯瞧过伤势了,明天估计就能醒,尽管挨了一掌,但经脉根基都无碍。就是有一点很绝,你们猜是什么?”
“大头,这会能不能不卖关子,有话直说!”
“你耐心点。听说这次,邱师伯就是没耐心才被打的。”
大头清了清嗓子,模仿掌教马钰。“三年之内,邱师弟要忌怒忌悲,又需无喜无乐。他体内潜藏两股真气,似阴又似阳,倘若动了喜怒哀乐,则不能使用内力,否则真气相冲,怕要武功全失。”
屋顶,西门吹雪询问地看晏归舟,她给丘处机弄的是什么古怪的伤?
“我多好,他骂我。我还帮他参悟无为大道。”
晏归舟以传音入密解答,“如此看来,马钰还挺有眼力,能分辨出这一禁锢要持续三年。其实也不一定,丘处机如能将内力精深地翻一倍,还是有希望更早突破束缚的。”
后面的可能性太低了。
就连屋内的道士们也不认为丘处机能做到。
大头忽叹一声,“师祖去后,周师叔祖也不知踪影。全真武功以邱师伯最高,今天一劫是让我明白,全真怕是后继无人。”
)
“大头,你说什么丧气话。”
大头反问,“怎么,真话听不得?其实,我们这些早入门的弟子多少都有感觉。就说师祖以先天功成名,你看师伯师父们哪一个学会了。这份武功据说极奇难懂,师伯七人没一个能入门。哎,一代不如一代。”
“大头,你这不是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檐上,晏归舟没有再听屋中小道士的相互吐槽,眼波一转,想到了一个损招。
丘处机对完颜康空有师徒之名,但没有尽过多少师父之责。如果能找到《先天功》让完颜康学会了,可不就非常有意思。
仅从名分上而言,杨康也算全真弟子,为何练不得。从实力上来看,如果徒弟远超自负的师父,还是一个总像看贼般看他的师父,那真是妙趣横生。
到时,杨康大可借此以收揽全真教众,给zào • fǎn大业加一群可用的帮手。
至于杨康能否学会,那都是后话了。
夜色里,一众xún • zhā的道士显然拦不住不速之客,连有人潜入了藏经阁也全然不知。
三层楼的藏经阁,藏书如烟波浩渺。大多都是道家典籍,其内容或深奥或繁杂。
晏归舟想从其中寻到一本不知还在不在,更是只知其名的gōng • fǎ,她已经做好呆上十天半载或更久的准备。
临近子夜,三更初响。
不知是否天意释然,西门吹雪随手翻了一套厚典。
这套典籍书脊上落了灰,很久无人阅览,其中竟夹着薄薄一册别卷。
别卷的封皮已失,再看首页,开篇便是「先天之气,出自hùn • dùn。以后天入先天,始见虚空之术。」
别卷一共十三篇,纸张有损,而越往后越深奥,第七篇后都模糊不清了。却能辨识出,它是一套法出道家的武功绝学。
西门吹雪将别卷递给晏归舟,“十之八.九,你要找的是它。”
“不是吧,你随便一翻就翻到。”
晏归舟说归说,但相信西门吹雪的判断。等一翻阅,便也有了相同的判断。这本落灰的小册子九成九是《先天功》。
照着小册子上的唯一一行标注,落款是王重阳的字「知眀」。而这一行字迹,与全真教几块由王重阳题字的匾额也是相同。
则见他在第三卷 末尾留,‘可叹,余生止步第三重。’
“还真是有的人踏破铁鞋无觅处,有的人得来全不费工夫。”
晏归舟嘘唏着将小册子收好。今夜看来她是转运了,一下就得到了搞事最重要道具。
西门吹雪也暗松一口气,虽然两人相逢便是在哪都好,但可以选的话,并不愿在全真教里窝上很长一段时间。
)
**
来也无痕,去也无痕。
月上中天,两人又重回山洞,能坐在干草席上叙话了。
“我见过叶城主了,接下来,他有段时间都会待在大都。”
晏归舟说到此处,果不其然发现西门吹雪眼睛一亮,“你很想他?”
“我。”西门吹雪是很想叶孤城的剑。没有生死之斗,他们都无法更精进一步。而越往高处走,一步则是天堑之隔。
不过迎上晏归舟似乎温柔的笑容,他顿了顿坦言,“是更想你。”
“真的?”晏归舟挑挑眉,不予置评。
“为何有疑问,我从未骗过你。”西门吹雪认真回忆,坑蒙拐骗与避重就轻分明晏归舟更擅长,他何时用过?
是为佐证,当下取来适前背着的行囊,将其中的狭长木盒交给晏归舟。
“什么?”晏归舟掂了掂木盒,分量并不重。打开一看,居然是她曾用的那把紫薇软剑。
此剑锋利异常,后来辗转为晏归舟所用。每每出剑,紫光流动,难辨是魔是道。她明明在离去前将剑抛入洛水,此物早该不复踪迹才对。
“剑在,人在。”西门吹雪没多说他究竟费了多少心力找到紫薇软剑。
这把剑的来历与经历难掩神秘,也就难免带上几分不祥,却在后来成了睹物思人的唯一念想。若他能找到剑,必能找到人。
西门吹雪说起他半年前来到此间,出则是襄阳城外某个山谷,遇到一处神雕居住的剑冢。
神雕守护着独孤求败所留之剑,其中独缺一把紫薇软剑。那个空匣子里刻着一句‘紫薇软剑,三十岁前所用,误伤义士不祥,乃弃之深谷。’
可能一位剑魔、一把诡剑,让两地有了更深的连结。而这也是西门吹雪头一回跨过时空,便来到这个世界的原因所在。
谈起过往,两人对着紫薇软剑,都想起洛阳河畔一战。剑出鞘,哪有不沾血,也避不了心上人的血。
‘噼啪——’
木柴燃烧,火光摇曳,洞内又有些静。
晏归舟不由看向西门吹雪胸前,那一剑入骨之伤,不知还痛不痛。
“伤早已无碍。”西门吹雪说着嗓音低沉下来,“舟舟,你该记得那天最后自己说过什么。你让我想明白了再来找你。只要我能追shàng • nǐ,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