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她在叫你185
按照宝图的位置,他们匆忙地来到神女地图显示的山洞。
众人下马爬山,谢安当即挡在楼玉树前面,他着实不解楼玉树为何还要这般折磨逝去的人。
谢安看到望年死后断了一只胳膊,难以想象那是一个骄傲的人,而她活生生地消失在眼前。
他的心彻上彻地承受着无边的苦痛,声音激昂地吼道:“楼玉树,你放过她,让她安息吧。”
楼玉树只想把她救回来,红润的眼眶里镶嵌着一颗黯然无神的眼珠子,冰冷冷地注视他们,剑亮在前方:“想要她,你有本事杀了我。”
“那便是试试。”
谢安拔剑欲上时,谢景宸挡住他,斥责道:“谢安你给我退下。”
“王爷,是你要我忍着,”谢安像棵发蔫受潮的老树, 举着长剑的手微微发冷,“我凭什么一而再地让步?今日就是死在他剑下又如何?”
他从小跟在王爷身子身边,不敢要求奢望。唯独在穆城时,他第一次站在王爷的对面,同望年玩了次游戏。可王爷总说,楼玉树是不可多得的高手,叫他敬鬼神而远之。
没人知道他会因为望年的一句话而开心得睡不着觉。没人知道每次看到她与楼玉树同住同行时内心的嫉妒像长了刺的藤蔓,将他扎得满身伤口。他还要装得熟视无睹,更不会有人知道望年在穆城消失时,他在穆城找了一天一夜,苦等了三天。
没人会在乎,包括望年。
他只想让望年走得漂亮点。
楼玉树将望年靠在石头边,虎啸龙吟的剑声骤然迸发。他纵身敏捷地掠过地面,长剑恢弘,气势磅礴的杀气霎时间席卷而来,直逼谢安的剑来。每一招快得应接不暇,每一式强到谢安连连后退。
剑与剑碰撞出无尽的光,猛然间,楼玉树出神地听到望年在身后的呼喊声:“谢安加油啊!”
楼玉树当即恍然地停下手中剑,后头望,却只有她那张惨白的脸色映在瞳仁,失落如黑幕遮盖了眼睛,看不到任何光亮。
一道疾速挑来的光在胸襟划开,血在眼前飞溅而出。
那滴着血的剑如此沉重,谢安诧异地停下,恍惚迷离地问道:“为什么停下?”
楼玉树佝偻着巍峨的身子,炯然的眼神竟微微涣散。聚焦回来时,他站直身子,无力地喃喃:“我以为……她在叫你。”
谢安茫然失措地伫立良久,苦笑一声:“对啊,她每次叫我,不过是为了引你注意罢了。”
他哪有资格掺合他们之间,哪有资格要求, 在这里惹人嫌弃。
楼玉树听到这话,心里的难过漫卷而来,眸寒鼻酸,最好让伤口疼得他痛不欲生。
谢安让开了路,心里实在不甘,懈劲地垂着眸子,哑声道:“王爷,你们去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楼玉树胸口的血水散发出浓厚气味,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望年的。他抱起望年,血水奔涌而出,很快湿透了望年的身侧。
他们在幽暗且满是阵法的隧道辗转行走了两天。
望年身上开始发出腐烂的气味,楼玉树不吃不喝,死死地抱着她,一刻也不愿撒手。休息时,他用帕子轻柔地擦拭望年的脸,累了便安静地趴在她身上睡觉。
平静得诡异。
黄橙紫看着他这般魔怔,想上去劝他,被谢景宸拦下,悲伤地靠在谢景宸身上啜泣。
直到第三天,当神秘的秘宝之门被打开,微微光明穿越而来,照耀在每一个人身上。
他们迈进空旷山洞的最深处,在那里看到了满穴的金银珠宝,数不尽的荣华富贵几乎快闪瞎所有人。
楼玉树抱着望年,发了疯地朝里面跑去,差点满地的珠宝绊倒,目光忽地看到山洞的琉璃高台。
他马不停蹄地直奔高台,发现那里放着一个盒子,上面写着“光云”。
脸上多日没了生气的楼玉树终于展颜露出阴森的笑意,他颤抖地打开盒子,骤然停顿了。
望年……祖父……
他侧头凝视着望年,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你为什么知道这里有光云?”
“你当真是神仙来帮我找光云,讨厌我,所以现在回天界?”
他一直以为望年欺骗他,世上根本没有复活人的秘笺,传说罢了,根本找不到《光云秘笺》。
她不止一次说过要走,原来她没撒谎,是神仙让她来,现在她回仙界了。
仙界好啊,不用在人间受苦,更不用面对如此罪孽深重而丑陋的他,一个只知道依靠锁链才能取得安心的疯子。
“为什么不能爱我一点点?你肯定嫌弃我,可是我会慢慢变好的,望年,变成你喜欢的样子。”他伸手抓住盒子里光云碎片,眼泪夺眶而出。
“小树,去站在有光的地方。”
“你的爱真的让人窒息,楼玉树,我腻了……”
“祖父当然信小树,哪个小孩错都不是小树错。”
“我的树树怎么会错呢?肯定是他们的错。”
……
那碎片握在手里,瞬间融化,仿佛一根羽毛轻柔地拂过掌心,散发出暖暖的金光。
所有苦难自始至终都在他身上缠绕,他想,要不到此结束吧。
他早就不想在这恶心的人间独行,却靠着光云独活。那妄想折磨了他多年,他依旧渴望片刻的温暖,走遍天涯,上下求索,从一无所得到现在还是空无一物。
心宛若撕裂成两瓣,他虚弱地躺在地上,细碎的泪花模糊了视线,嘟囔一句:“神仙,带我跟祖父回家吧,她也回家了。”
黄橙紫见他晕厥过去,赶忙飞扑上去给他喂了一颗续命的丹药,带着哭腔骂道:“还让不让人省心了?”
满堂富贵,贵不过一片痴心。
楼玉树做了一场漫长的梦,梦里泛着金灿灿的光。
轻柔的风吹起红艳的衣裙,他沿着素色的帐幔行走,想在梦里找到望年,想看到她眼里荡出江夜泛出粼粼波纹的光。
金钗步摇发出清脆的声音,他飞快地追逐,直到梦里的尽头,伸手抓住衣裙,只看到散成碎片的满天花朵。
他想张口喊住那个名字,却怎么无法出声。
猛然间,他从梦里惊醒,惊悸地坐在床塌上,转头望向空荡荡的床侧,那里早已冷却。
这里应该有她睡下的痕迹。
一切都是梦而已,他惊慌地赤脚跑下床,看到伫立在面前的人,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