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归零3
杜清木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只好点头微笑。
无异于默认的回答让王哲进一步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我们风流潇洒的叶二公子，终究也是走上了被资本主义腐蚀的道路啊。
度数调试好以后，杜清木的视野终于除了雾，他盯着叶辛看了一会儿，对方伸手摘下他的黑框眼镜，换了一副金丝边：“这个更符合你教授的身份嘛……对吧老王？”
“想不到你喜欢这样的，挺会挑啊。”
“……那是自然，”叶辛颇有几分得意，“我的眼光什么时候差过。”
王哲眯了眯眼，这大教授斯文又一表人才，叶公子向来眼光毒辣，这次也保持了一贯的水准。
“杜清……嗯老杜，”叶辛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杜清木点了点头，“嗯。”
午饭是在一间日料店里吃的，叶辛按照自己的喜好点了些料理，杜清木吃饭的时候很安静，一直没有说话，习惯了聒噪的叶辛一时有些不适应。
他和同事下班以后经常一起吃饭，医院食堂过分朴素，他这嘴刁得很，吃得食不知味。倒是这样的小店吃食做得精致，有时候和陈津喝一两杯清酒，医院里那些谈资下酒很能尽兴。
肛肠科千奇百怪的病例能让人大开眼界，呼吸科主任工作狂的原因是家庭生活不和睦，科教科科长被小男生追过……一件一件说起来都是人生百态。
普外科常见热血青春，妇产科都是家庭伦理，再来几个讲不清道理的病人，更是让人头疼。
“吃得习惯吗，”他用纸巾擦了擦嘴，“这里比较安静，会让人舒服一点。”
杜清木放下筷子：“嗯。”
原来以为对方是不屑与他交谈，如今看来话少是性格如此，叶辛也不知要说些什么，“下午有什么安排吗，去学校看看还是怎么……”
杜清木微微一怔，“回家……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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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多一个人的缘故，叶辛特意让阿姨提前打扫过房间，进门拿了双新拖鞋给未来室友，他发现杜清木目不转睛地看着鞋柜上的那盆绿植。
“果然对你很重要，”他拨了拨满是灰绿色斑的叶子，语带玩笑：“看你摆在客厅最显眼的位置上，感觉对你应该挺重要的。”
言笑不苟的男人低眉向他道了谢，他心里竟也有了一丝宽慰，或许这是对方唯一能抓住的熟悉感，潜意识是镌刻在骨子里的，即使记忆不再也能重新被唤醒吧。这样想想，杜清木运气实在不好，平白被他撞上还失忆……有些可怜。
叶辛忽然有些僵硬：“不用跟我客气，我们什么关系啊。”
对方脸上的神情是带着点愉悦的，他不免局促起来，杜大教授过分好哄，比起他的前女友们简直好猜到不行，让他忍不住感到自责，“不知道你偏爱什么，随便从你家里拿了点用得上的东西，要是不喜欢什么可以直接楼下超市买。”
“我的房间是在楼上吗。”
叶辛随手把脱下的外套放在沙发上，领着人上了二楼，“这一间是你的房间，隔壁是书房，隔壁的隔壁是我的房间，你的书太多我直接寄了快递，明天应该能到。”
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床和衣柜，窗台上光线充足，很适合养他的花。
打开行李箱东西并不多，衣服占了大半，杜清木对属于自己的一切都感到陌生，唯一有感情的对象是眼前的挚友叶辛。
……还不算太差，他乐观地想到。
“我有存款吗？”
叶辛把两张银行卡递给他：“我不知道密码，所以你要用的话可能会有点麻烦……目前先不考虑这个，你把伤养好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杜清木轻轻叹了口气，“也是。”
“还有你的手机……”他指了指床边，“之前屏幕摔碎了，我拿去换了新的。”
杜清木接过手机，锁屏一亮起便有了反应：“大熊座。”
“……”好吧，术业有专攻，在叶辛看来只是一张普通的星空图片而已。下午他还要上班，晚上是和兰心宜的约会，如果进行得顺利，估计回来不会太早，看起来杜教授一个人应当是没什么大问题。
万事俱妥，叶辛把自己的号码存到杜清木的联系人里，又给自己打了个电话，“这是我的号码，有什么事可以打给我，晚上我会晚一点回来。家里的东西随便用，要出门的话密码是0313，床边的抽屉里有现金。”
杜清木的眼神掺着迷茫，适应新环境还需要一些时间，不过现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叶辛的存在如同溺水时的浮木一般，让他有一种得救的感觉。
“是约会吗，”他笑了笑，“你看起来心情不错。”
听到他的话叶辛一愣，趁人之危的行为仿佛被看透了一般，可杜清木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只是他自己心虚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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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之前情敌还对他说了句“约会愉快”，叶辛知道对方没有其他意思，但这一句话如同魔咒让他一个晚上心神不宁。
“网络上评论都说不如第一部 精彩，我反而觉得第二部表达得更深刻，”坐在对面的兰心宜又要了一杯水，“……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这部电影？”
叶辛出走的思绪瞬间全部收回，“没有……我觉得很棒。”
兰心宜放下手中的刀叉，拿起高脚杯喝了一口水，眼神里带着探究：“今天晚上你一直在走神。”
“抱歉，可能是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叶辛努力解释道，但他知道原因是杜清木，背着情敌约会怎么会有这样奇怪的负罪感，因为胜之不武吗。
“本来想约杜老师一起看，最近一直没有杜老师的消息，去学校只知道他请了假，电话也不接……不知道是在忙什么事情，我很担心他。”
知道所有前因后果的叶辛面不改色：“可能是重要的事情吧。”
话音刚落手机铃声忽然急促地响了起来，他看到屏幕上「杜清木」三个字，脸不红心不跳地接起电话，冷静开口：“怎么了。”
手机另一端的情敌低声问道：“会打扰到你吗？”
“不会。”
“我想借一本你的书。”
叶辛有些好笑，“直接拿也没关系……在我家里可以随便一点。”
“……好。”
不妙，情敌的轻笑声有点苏，叶辛极度怀疑若听电话的是兰心宜，八成会当场沦陷。果不其然，兰心宜状似漫不经心，却还是问起了和他通电话的人。
“我的一个朋友，最近出了点事……因为家里人不太方便，暂时住在我那里。”
兰心宜看他的眼神似乎多了点赞赏，暧昧的灯光下显得尤为可爱：“叶医生真的很好心，上一次帮我的忙也是，我应该给你送个锦旗。”
漂亮女人的确容易让人心动，也让叶辛多了几分耐心，责备起自己一晚上的心不在焉，明明是这样好的机会，差一点就被他白白浪费了。他接过话故作惊讶，“我竟然不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设，明明有患者投诉过我过于冷漠。”
“以前也以为英俊的人都很高冷，但是你很出乎我的意料呢。”
“……嗯？”
“比想象里容易亲近得多。”
叶辛扬眉一笑，“大约是面对心仪的女士，男人都会不自觉放低心态吧。”
约会结束后送女孩回家，叶辛特意等到灯光亮起才发了语音道晚安，然后驱车离开。在门口输入密码的时候觉得有些疲惫，果然他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杜清木即便不横在他与兰心宜之间，存在感还是十足。
换完鞋一抬头，情敌正捧着一杯茶站在他的眼前。
“嗯……晚安。”
叶辛不太明白，“你是在等我回来？”
男人承认在等他：“第一天住在这里，应该对你说声晚安。”
这让他情何以堪。
对方转身要上楼，叶辛出声拦住他，“家里有碘伏，我看下伤口换完药再睡。”
杜清木弯了弯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