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引子2

　　广播里宣布单科王的表彰名单时，每一个科目都有陈睿的名字。

　　宋明雪手里拿着自己的成绩单，目光落在总分排名年级“16”这个数字上。

　　陈睿的名字在自己的耳边不断出现，宋明雪心里有些许好奇。她把自己的成绩单放在了桌上，抬头看了看坐在自己左边过道旁斜前方的陈睿。

　　陈睿正低着头，手里像是捧了一本书，放在抽屉底下。

　　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也只是偶尔抬起头。

　　宋明雪看着陈睿，心里觉着他有点难以捉摸。

　　期中考试过后，班级里换了座位。

　　宋明雪和陈睿坐在了一排，中间隔着一条走道。

　　她开始留意到陈睿很少跟其他人讲话。

　　每次下课，陈睿都是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里。

　　陈睿安静到以至于林欣来找她会让她有点不好意思，她怕打扰到陈睿。

　　每次林欣一来，宋明雪就会拉着她出去。

　　根据这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地理老师在自己的两个走班班上选好了课代表。

　　课间，地理李峰老师把自己走班班上定好的课代表叫到了办公室。

　　宋明雪推开办公室的门，看见另一位课代表已经站在李老师的办公桌前了。

　　宋明雪来不及反应，喊了一句报告就小跑了进去。

　　宋明雪刚站到办公桌前面，李峰就发话了：“两位同学的地理成绩都是各自走班班上的第一名。陈睿，地理一班第一；宋明雪地理二班第一。我就选了你们两位做课代表……”

　　“陈睿？”宋明雪在自己心里默念着。

　　她瞥了瞥站在自己旁边的那个男生。

　　她刚好到男生的肩膀。

　　男生正微微低着头，仔细地听着老师的交代。

　　宋明雪心里想，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

　　等到李峰老师讲得差不多了，宋明雪才把思绪收回来，她走在陈睿前面，两人出了办公室。

　　宋明雪正准备回教室。

　　陈睿看了看自己手里，正抓着李峰老师刚刚给他的电梯卡，他伸出了手：“宋——明雪！”

　　宋明雪停下脚步回头。

　　这是她第一次听见陈睿在课堂发言之外的声音。

　　这声音和他在讲台上讲数学题时不一样，和他朗读英语课文时的不一样。

　　宋明雪脸上显示出疑问。

　　陈睿走上前：“刚刚李老师叫我们俩去文印室拿今天下午的周考试卷。”

　　宋明雪这才反应了过来：“噢！是，走吧。”

　　电梯里，两人对站着，靠着电梯的两边，谁也没说话。

　　从负一楼的文印室出来，宋明雪手里抱着答题卡，陈睿手里抱着试卷。

　　来到电梯口，陈睿艰难地从被压在试卷底下的手中拿出电梯卡。

　　见状，宋明雪走上前，从陈睿被压在试卷底下的手里拿过了电梯卡。

　　在这一瞬间，宋明雪看到陈睿的一边耳朵里戴着一只耳机。

　　电梯在六楼，迟迟没有下来。

　　两人只能站在那里，安静的等着。

　　教学楼大厅里，响起了钢琴声。

　　听到琴声，宋明雪回头看了一眼。

　　曲子的旋律非常熟悉。

　　是她最近的单曲循环——《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

　　陈睿也回头看了一眼，他觉得很巧。

　　巧在，他的耳机里，放的正是容祖儿唱的《就让这大雨全都落下》。

　　每周的星期二下午都有地理周考，陈睿和宋明雪有了拿卷子的这个固定任务。

　　周考结束后的答题卡，都是陈睿去送的。

　　陈睿从来没有主动让宋明雪去送过一次答题卡。

　　-

　　天气越来越冷，宋明雪和林家姐弟三人开始坐公交车上下学。

　　周五这天，三人站在公交车里，窗外渐渐下起了大雨。

　　“你们不觉得？”林欣说，“陈睿有点高冷吗？”

　　“我觉得还好啊。”林哲说，“他篮球打的可厉害了。”

　　“他还会打篮球？”林欣问自己的弟弟。

　　“是。”林哲说，“你们千万别把他想象成那种书呆子。”

　　林欣点了点头，扯了扯一旁的宋明雪：“你的感觉呢？”

　　宋明雪想了想自己和陈睿共事了这么久，她迟疑了一下说：“我觉得，他不怎么说话倒是真的。”

　　宋明雪说：“他这个人——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林哲说：“啊——？”

　　林欣补充：“之前原六班的人都叫他男神，说他学习成绩好，人长得也帅。”

　　听到林欣的这段话，宋明雪心里抽动了一下，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试图压制住自己正在加速的心跳。

　　宋明雪靠近林欣和林哲。

　　“其实，我跟你们说，真的没别的意思啊，就是单纯的，表达一下自己的观点。”

　　宋明雪有点语无伦次。

　　“你说，我跟我弟听着。”

　　“就是吧……我最近不是坐在他的边上吗？我的余光就老是不自觉的就看向他。”

　　宋明雪连忙摆了摆手：“不是我自己主动要看的啊！是我的余光老是不受控制。”

　　林哲直言道：“你是不是……？”

　　宋明雪赶紧否认：“不可能！”

　　宋明雪继续说：“我只是觉得他真的好努力，每天自己默默地在一旁学习，感觉不受任何人打扰一样。”

　　“你们知道吗，那天傍晚我在后门看到，整个教室里，他一个人坐在那里写作业，他努力的背影在落日余晖下。你们知道吗？你们没看到。”

　　林欣说：“所以？”

　　宋明雪说：“别想多了！我只是很佩服他的努力。可以说是一种赞叹和赞美。”

　　宋明雪说完这些，眼睛望向窗外。

　　雨越下越大了。

　　-

　　即使宋明雪不说明，林哲和林欣都已经猜到了宋明雪心里对陈睿是怎么想的。

　　坐在陈睿一旁的宋明雪，开始频繁注意到和自己隔着一条过道的他。

　　有的时候，我们好像总喜欢口是心非，总想去极力否认一件既定事实的事情，试图通过掩盖和解释去推翻这个事实。也想通过自己的反复解释，让身边人跟着自己去相信这个事实本身就是一个错误，试着阻止他们去往其他角度思考。

　　等到我们自己都觉得骗不过自己的时候，我们通常会开始认定之前的结果，和身边人说着自己的最终想法。

　　好像之前所有的劝说都是徒劳一样，慌忙而又错乱。

　　-

　　就这样过了一个学期。

　　高二下学期开学，位置还没有变动。

　　宋明雪的余光里，陈睿还是一如既往频繁的出现。

　　她和陈睿，只有一起在帮地理老师做事的时候，才会说上一两句话。

　　每次，宋明雪都想控制住自己不去看他。

　　可那束余光似乎像是不可控一般，不去想，也能看到。

　　宋明雪心想，他会不会发觉我的余光在偷偷看着他？

　　走廊的天台上，宋明雪把林欣和林哲从教室里拉了出来。

　　“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们听到了就行，不要跟别人说！”

　　林欣和林哲点了点头。

　　宋明雪环顾了四周，凑近了林哲和林欣一点。

　　“我感觉，就是我余光闹的。”宋明雪说，“我老是会不自主的看向他，我感觉都有点影响我了。”

　　“我也不能继续否认了。”

　　“我好像就是有点喜欢他。”

　　林哲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林欣站在一旁，比自己的弟弟看上去淡然多了。

　　“我觉得，就是这个位置坐久了。”宋明雪解释道，“说不定，换个位置我就不喜欢了。”

　　……

　　没过两天，真的就换了位置。

　　宋明雪被安排到了第一排。

　　陈睿坐在第四排，是林哲的后桌。

　　高二下学期的第一次月考，宋明雪的退步有点大。

　　她知道是什么原因。

　　为此，她也懊恼了一番。

　　因为自己余光一眼的偷看，她的心绪被扰乱了。

　　-

　　半个月后。

　　周四快下晚自习前，宋明雪手里拿着一封信，她把林哲和林欣叫到了走廊的天台上。

　　林哲和林欣手里拿着资料，三个人假装是在教室外讨论数学题目。

　　“这个。”宋明雪把信交到了林哲的手里，“你帮我交给陈睿。”

　　林哲接过信，宋明雪继续说：“你们俩可以帮我先看看，合不合适。”

　　“我想了一下，之前其实我有过一个喜欢的人，只不过没说出口。这次我要大胆一点。”

　　“林哲，你记得让他看完之后，在你面前销毁。”

　　下了晚自习，宋明雪和林欣手挽着手快速走出了教室。

　　林哲见陈睿准备走，连忙叫住了他。

　　林哲把信塞到了陈睿的手里。

　　陈睿有点疑惑，他接过信在手里看了一眼。

　　“谁给的？”陈睿问道。

　　林哲回答：“寄信人写在了背面。”

　　陈睿把纸翻到后面，上面写着一个工工整整的名字——宋明雪。

　　“她想干什么？”陈睿说，“她怎么了？”

　　“你看就是的了，具体内容还是要你自己去看会好点。”

　　陈睿哦了一声，展开纸张，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