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木屋3
宿舍楼漆黑一片,一切规矩形同虚设的地方在断电断水方面称得上恪尽职守。余让捏着换下来的衣服摸黑回到二楼,站在204的门口才发现忘记带钥匙,他敲了两下门,能听到屋子里有人说话,可是没有任何人回应。
他自嘲着笑了笑,转身往外走。
钥匙在教室,他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人,当时门没锁,如果没人巡逻的话这门大概也关不上。关上了也无所谓,高二3班在一楼,四扇窗户坏了一半,翻也能翻进去。
绷带沾了水,渗进伤口隐隐作疼,牵连着浑身不自在。
对于来到这样一个小镇中学的事实,余让接受得很快,从他父亲死去的那一天起,他就开始被迫习惯于这种漂泊无依的生活。可他还是觉得难受,比起以往,这次似乎不太一样。
教室门紧闭,余让径直往前走了几米,靠近后门的玻璃窗开了条缝。落针可闻的深夜里,某种奇怪的声音贴在缝隙逸了出来。
余让举起的右手僵在半空中,借着皎洁的月色,他看到了里面不可告人的旖旎场景。
书本被扫落在地,陈旧的双人课桌上交叠着两条赤裸的身影,正进行着叫人面红耳赤的事情。
余让三观震碎,灵魂出窍,一个啊字正待出口,嘴巴就被人捂住了。
靠,这谁!偷吃禁果还带望风的?!
“别叫。”那人在他耳后很轻地喝了一句,“是我。”
你谁???
“我是盛燃!”
盛燃是谁???
偷袭者明显感觉到身前之人因惊吓而紧绷起的身体,以及掌心下剧烈急促的呼吸,激烈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昏倒过去。他不由分说地把人往外拖去,余让挣扎不开,在一阵淡淡的西瓜清香中放弃了抵抗。他们一路跑到篮球场,余让气喘吁吁地弯着腰喘气,抬起头十分不善地盯着他看。
盛燃悠闲地叉着腰,抬抬下巴:“叉子。”
“什么?”
“我的叉子。”盛燃走近一步,“17厘米磨砂欧式304不锈钢小叉子!”
余让直起身体,表情变得很无语。
盛燃啧了一声:“中午我塞你手里的。”
余让随口道:“扔了。”
“扔了?”盛燃痛心疾首,“你把我的西瓜伴侣扔哪了?”
“教室里吧,”余让拎着领口扇风,朝黑夜中的教学楼瞟了一眼,“要不你去找找?”
盛燃摊手:“我没这爱好。”
刚才的画面开始在脑海里闪回,余让觉得有些反胃,他的脸色很不好,在月光下皱着眉。
“吓到了?”盛燃调侃他,“没看过小黄片?”
“这里可是学校!”余让的口吻中夹杂着愤慨与不置信,即便他知道这所学校充斥着各种不属于校园的因素,也明白这里的大部分人与他一样都是被放弃的同类,但他还是觉得荒诞。
“你……”盛燃顿了顿,“你刚来?”
余让点了点头。盛燃没再多说什么,伸了个懒腰,说:“走吧。”
走?走哪?余让想说我的钥匙还在伊甸园里呢。
“你是不是被赶出宿舍了所以在这瞎逛?”盛燃太明白一个新人来到这里会受到怎样的排挤,他算不上爱管闲事,但这会儿也做不到袖手旁观。
“我没有瞎逛,”余让想了想还是没反驳,只干干问他,“小卖部能买水盆吗?”
“几点了,小卖部早关门了。”
余让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会翻墙吗?”盛燃瞄到他的左手,“算了,走正门吧。”
余让警惕地退后两步:“带我去哪?”
“去人**窝把你卖了。”
余让:“……”
盛燃自顾自往校门口走:“随你吧,爱跟不跟。”
余让犹豫了五秒,追了上去。他说不清眼前人有什么不同,但并不存在的第六感又告诉他,至少在当下,没有更好的选择。
保安亭亮着校园里唯一的灯,窗门紧闭,里头的人倒在圈椅上,双脚架在桌面正呼呼大睡。
“怎么出去?”余让压着声问,“翻吗?”伸缩门矮,随便蹬几脚就能出去。
“文明点儿。”盛燃说着走向保安亭,啪啪拍起了窗户。
余让:“?”
保安被闹醒,一个激灵跳起来,破口大骂:“大晚上的干什么?”他推开窗,探出半个身子来,“又是你,说多少次了,翻墙翻墙!别走正门!别给我找事儿!”
盛燃朝后一指:“残疾人不方便,别废话了,开门。”
“小兔崽子,开学才一个多礼拜就犯病!”电动伸缩门缓慢移动,嘎吱嘎吱着开了个小口子,保安重新合上窗,末了问他一嘴,“今晚还回来吗?”
盛燃侧着身子钻出去,头也没回:“回来也不走正门。”
“行,上道。”保安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看了余让两眼后哼着歌瘫回了椅子上。
奇奇怪怪的地方,奇奇怪怪的人。
九月的夜里已经开始转凉,山脚下的小镇连风都带着土腥味。
外头的施工队一早收了工,留一只明晃晃的的灯泡算是路牌,地面坑坑洼洼,余让十步绊九步,烦躁得后背都出了汗。
“我们到底去哪?”
“过马路就到了。”盛燃停下等了等他。
余让环顾一圈,周遭别说是超市便利店,压根连个开门营业的小铺子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