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复燃132
盛燃无语且挫败,这什么情况?他这悲惨的人生刚转个折,灿烂俩字才落个点,心心念念的人,好像,不喜欢他了?
有毒,余让连卧室门都关上了!
盛燃收拾完垃圾,郁闷地洗漱睡觉,本想给陈医生去个电话,一想到大周六又过节的,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余让开口,正如余茹霞所说,他逃避着真实的人格,如果自己非要逼着要个答案,他的病情是否又会加重。
真的是因为受到强烈刺激吗?盛燃辗转反侧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面对自己是余让的事实,跟他父亲和余行的死到底是何种联系?
他确定这两件事有关联,可中间似乎少了一座搭起两边的桥。
20:45,盛燃这半年来生物钟早乱了套,这个点压根睡不着。他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刷了会儿朋友圈,余让治病的一个月来,他几乎没有打开朋友圈看过,就这么把自己隔离在孤岛上,可现在,这座孤岛上的迷雾散开,他看到远方的海岸,即便那片岸还很远,即便他的帆船才刚刚启航。
祁年发了一组圣诞风格浓郁的照片,布置着麋鹿和白色圣诞树,那是他们盛家的后花园。点个赞。
吴老二到了青春期臭屁的年纪,一天能发十来条状态。挑几条,点个赞。
远在广东的张欢发了段小视频,是他三四个月大的女儿。盛燃出狱那会儿全靠张欢接济,后来他手头宽裕了想还钱,被张欢在电话里骂了半个小时。点个赞。
严池发的是一张自拍照,灯光角度堪称完美,表情稍显做作,文案配“老婆太爱偷拍我了怎么办”,楼晶评论了一个“?”,若干店员跟着评论“?”。跟个队形:?
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盛燃摁灭手机,强迫自己闭上眼,但他一直没睡安稳,半夜里被屋外窸窸窣窣的动静闹醒,他瞬间清醒,掀开被子光着大腿就冲了出去。靠窗小桌上的台灯亮着,照亮方寸一隅,余让穿着棉衣棉裤,拿着刻刀正雕刻着一块小木头,但冬夜里温度低,手指冻得不够灵活。
他抬头瞄了眼盛燃,看到对方眼中条件反射的惊慌,住院前的那段日子,盛燃就这样绷着一根弦,生怕他出了意外。
“我没事,”他重新低下头,“醒了睡不着。”
盛燃舒一口气,回屋套上珊瑚绒居家服,倒一杯水坐到他边上。
“在雕胡萝卜?”
“嗯,”余让小心操作着刻刀,“之前把你雕好的弄坏了一个。”
盛燃屈起膝盖缩在椅子上,托着腮静静陪着。时间好像忽然慢了下来,他急于求证的事情在这一刻显得无足轻重,反正他们来日方长。
凌晨1点多,世界清净。盛燃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余让头也没抬地赶他:“你回去睡吧,我应该不会犯病。”
语气里带着一丝丝酸楚,盛燃看了眼时间:“明天还要早起,你也去睡吧。”
余让像是没听到似的,雕好胡萝卜的叶子才慢悠悠开口问他:“医院里花了多少钱了?”
“没合计过,”盛燃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插科打诨地搪塞,“你转我的八万够花好久。”
“你呢?”余让问,“你这些日子在干什么?”
能干什么呢,在S市那狭窄的出租屋里害相思病呗。
“我可以自己去医院。”余让换了一把刻刀,大刀阔斧地削下一大堆木屑,“其实我挺欣慰的,吃饭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了,你心情很好,我很久没见过那样放松的你了。盛燃,你应该去找祁年或者去B.Water度过一个热闹的节日,而不是被我捆在这里,无聊地看着我削木头。”
盛燃终于明白他们之间的别扭和余让对他的疏离是因为什么。
“你好像误会了,”盛燃放下脚,凑过半个身子靠近他,“我心情是不错,但跟他们没有一点关系。”
余让削木头的动作一滞。
“你提醒我了,”盛燃看着他认真道,“在医院里你说我们分手了,我没来得及回答你,不分,我们不分手。”
“?”余让抬起头,蹙着眉,动了动嘴唇,眼里写满一言难尽,又不知道说什么。
这不是盛燃的一贯作风。
他疯了?
“不治病了吗?”余让眨巴着眼睛,声音很轻细,像委屈的小兽。
“治!”盛燃舔了舔嘴唇。
“可是……”可是治病,我还是会消失。
盛燃心一横,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你说,咱们按照留住你去掉余行的方案去治,怎么样?”
余让愣怔道:“主人格是无法被替代的。”
盛燃:“如果你就是主人格呢?”
余让握刀的手颤了一下,视线开始闪躲,但他并没有否认或是情绪异常,这让盛燃往下试探的底气又足了一分。
盛燃就这么耐着性子等他的回答,一直过了好久,余让垂着的眼皮才稍稍抬起,怯生生地看向他:“你刚刚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这回轮到盛燃茫然了。
余让有些不好意思:“你说我们不分手。”
“算数。”
盛燃一颗心都要荡漾得飞出来了,他握住余让冻僵的手指,拖过来塞进衣服里,冰冷的刺激隔着T恤传过身体,他用力一拽,余让踉跄着扎进他怀里,两人呼吸都有些重。
台灯因电量不足幽幽闪了两下,像暧昧的信号。
下一秒,灯灭了。
视线被黑暗笼罩,而他们的感官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明。
心跳,喘息,体温,微微的颤栗。
盛燃托着余让的屁股把他抱起来,走出两步撞到凳子,再走几步又撞到茶几,余让不由地用双腿圈住他,两人跌跌撞撞地回到房间,一并砸倒在床上。
浑身燥热。盛燃在零度的深夜里闷出一身汗,他脱掉外套,又伸手去解余让睡衣的扣子,不知是两眼一抹黑瞧不见,还是趁着夜色耍流氓,硬是把人上上下下摸了个遍。
“你够了。”余让忍无可忍地抓住他放肆的手腕,“你回去睡觉吧,我困了。”
“一个人睡太冷了,分我半个被窝吧。”盛燃伸脚勾过被子,被窝里余温还在,包裹着两位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湿热的气息喷在脸上,余让在对方吻过来之际偏开了头。
盛燃有些挫败,把脸埋在他脖子里,小声嘟囔:“怕你不肯亲,我晚上吃羊肉串都没配大蒜。”
余让失笑,他们好久未曾这样亲昵了,被时间与糟心事熄灭的爱意在死灰复燃。
他有一个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小心翼翼又坚定不移地爱着他。可是自己配得上这一份好吗?
卖惨不成,盛燃撑着床面支起身体,强盗似的地叫嚣:“给不给亲!”
余让轻声笑着,抬手圈住他,向下一压,柔软的唇瓣顺势贴了上去。盛燃没有丝毫停顿地给与回应,舌尖勾连出无限春光,滚烫如岩浆。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再尝到这滋味,直到所爱之人真真切切地拥在怀里。
比起上一次分别,此时的吻沾上了无穷无尽的缠绵与珍视,盛燃感受到身体的变化,才发现沉睡的欲望也跟着苏醒了。
他跟余让之间始终保持着克制的距离,他几乎没有对那具身体产生过什么非分之想,或者说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过。毕竟那时候身体的主人是余行,他半分觊觎都是罪过。
可现在不同了。
他是余让,是他可以完完全全拥有的余让。
两人衣衫单薄地贴在一起,彼此身体一点异样都能被捕捉得清清楚楚,所以当某个突兀的东西硬邦邦顶着自己时,余让呆住了。他一把推开盛燃,抱着被子缩到了角落。
盛燃头晕目眩地回过神,是自己太心急了吗?
“你……你回屋吧。”余让满脸通红,呼吸急促,却强自镇定地下着逐客令。
“啊?”盛燃人傻了,但他还是飞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嗷……那你好好休息。”
他捡起地上的衣服,欲盖弥彰地挡在身前,悻悻回了自己房间。
那股子劲上来可真折磨人,盛燃这些年都快以为自己熬成性冷淡了,结果今天这局面差点一发不可收拾。
慢慢来吧,他想着,早晚得把这个处给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