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够吗10
“没事。”孟宇麟单手捂住伤口站起来,模糊视线中看到头也不回跑远的肉球,“吴老二跑了。”
肖力这会儿心思不在他身上,抓着余让的头发逼他仰起头:“这小子长得真不赖,脸上划几道疤应该挺好看。”
“我有教室里的录像。”余让突然没头没尾地说道。
“什么?”
他二人微一愣怔,心怀鬼胎地对视了一眼。
感受到肖力松了劲,余让才稍稍舒一口气,赌对了。
孟宇麟居高临下,沾满黄泥的鞋底踩在他渗血的绷带上,对这个答案倒不算意外,只冷冷抛出两个字:“手机。”
肖力了然,搜遍全身摸出余让的手机,掰着他的手指解了锁,递给孟宇麟。后者翻到相册,里面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但突兀的成片猩红还是狠狠冲击了他的瞳仁,他一时分不清是被自己的鲜血糊了视线,还是那些照片本身就足够血腥。
见他脸色难看半天没动静,肖力凑过去半个身子,着急问道:“找到没?”
“不在相册里。”余让自然清楚孟宇麟看到了什么,他费力抬着头,瞧见那人惊愕的神情,竟有种变态的快|感,“好看吗?”
孟宇麟锁上手机,厌恶地瞥了他一眼:“神经病。”
“怎么了?”肖力蒙在鼓里,快好奇死了,“你看到什么了?麟子你看到什么了?视频呢?”他一把接过手机,再次解锁后相册界面直接跳了出来,肖力没有心理准备,顿时恶心得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了出来。
“操,什么东西!”他从余让身上连连退下来,像看怪物一样睨着他。
余让疼得冒汗,勉强从地上站起来,脸上肮脏不堪却挂着胜利者的姿态,甚至还能哼笑着挑衅他们:“怎么,你们也就这点能耐了吗?”
那一瞬间,孟宇麟觉得眼前这人比盛燃更难对付,至少,姓盛的傻|逼富二代还算是个正常人。
“视频呢?”肖力再一次质问他。
“我不会让你们找到的。”
孟宇麟眯起眼睛:“你是不是根本就没有什么视频?”
“信不信随你。”余让强自镇定,“我就想安安稳稳读完这两年,你们别找我麻烦,我也不会给你们找事儿。”
“是吗,”孟宇麟反问他,“既然有视频,那你说说,那天晚上教室里的人是谁?我还是他?”
肖力听明白了,这是诈他呢。
余让却哈哈笑了起来:“你俩发型身材都差那么多,你有什么自信认为我认不出来?”他心脏跳得飞快,那晚发生的一切都过于突然,别说里面的人长什么样,如果不听声音,压根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
孟宇麟的衣服上已经滴了不少血,这会儿也没有停止的架势,肖力不免紧张起来,靠近他小声说道:“你先去把伤包一下,我看着他。”
“不看到视频,我们是不会让你走的。”肖力恢复一开始的狠厉,拦在余让身前,“而且你把他弄伤了,别想就这么算了。”
“你想怎么不算?”另一道声音如平地惊雷,将三人间微妙的平衡破坏得稀碎。
余让没想到盛燃会来,或者说,他并不希望再有另外的人出现。他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手机,那一刻的滋味很奇怪,他不惧怕任何人知道他的过往或是把他当成怪物,可他却没由来地害怕盛燃也会那样。
“哟,小麟子你杀猪去了,怎么沾了一脸毛血旺啊?”
盛燃没料到孟宇麟会是受伤的那个,吴求索抓着他往外跑的时候他随手抄了根边角料的木棍,生怕来晚个一分钟老二的救命恩人就得挂墙上了,结果事情出乎意料的好玩。
两天前的群架刚落了下风,今天又被死对头撞见自己这副狼狈模样,孟宇麟恨得牙痒痒,这会儿眼角更是突突跳着疼。肖力越过盛燃肩头望向空荡荡的农田,确定他是孤身前来,态度自然又嚣张起来,盛燃尽收眼底,笑眯眯地扛着木棍靠过来:“我一个人打你们两个还是绰绰有余的。”
“这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余让不想把“跟盛燃很熟”这种谣言坐实,更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牵扯到两边的纷争中,他只想尽可能地撇清跟这里任何一个人的关系。
任何一个人。
但盛燃显然不够有灵性:“没说跟我有关系,但我得把你带出去,不然老二放大白咬我。哦对了,老二找大白去了,很快就到。”
余让:“……找狗来干嘛?”
“给你壮胆。”盛燃说。
“确定是给我壮胆吗?”余让都无语了。
另一边的情况似乎不太好,孟宇麟眼角破的口子不大,可血怎么都止不住,盛燃微一皱眉,冲他俩抬抬下巴:“先去把小麟子的血止了吧,到时候再重新算账。”
孟宇麟还想逞强,肖力已然倒戈,他伸出食指指着余让恐吓道:“今天这事不会就这么算了,你等着瞧。”
“不想等。”余让耷拉着半死不活的眼皮,“今天的账今天算干净,以后谁都别烦谁。”
盛燃歪了歪脑袋,心说这家伙不会又要跟人干架吧,要真打起来他帮还是不帮,帮的话算不算趁人之危?
然而下一秒,他刚从肩上放下来准备干架的棍子啪嗒掉到了地上——
余让捡起一块玻璃片,就那么轻描淡写地在脸上划了一下,见血的伤口一直从眉骨延伸到眼尾,他却跟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波澜不惊地问他们:“够吗?”
靠,疯子!还问人够不够,不够的话你还打算再割几个口子吗?!盛燃夺过他手上的凶器,拽着他就往外走:“去卫生院!”
“手机,”余让顿下脚步,转身说道,“还我。”
肖力还在懵逼中,捏着他的手机一动不动,盛燃啧了一声,放开他径直走向肖力,余让心道不好,可为时已晚。
盛燃顺利拿回手机,在递给他的刹那看清了亮着的画面,以及画面中那张与现实重叠的脸。
他的指尖颤了一下,目光从眼角伤口慢慢游弋到了他的左臂。
余让眸光黯淡,自顾自走了。
走出去没几米,盛燃就追了上来,将手搭在他的肩上。
余让心脏跳快了一拍,目不斜视地问他:“还要干什么?”
“说了,带你去卫生院。”盛燃说,“要是得缝线,就只能去市里的医院了。”
余让拒绝:“伤口不深,我有分寸。”
盛燃顿了顿:“你手上的伤……也得看看吧?”
他都看见了。
“他们也会去卫生院,”余让随便找了个借口,“我不想再跟他们打照面了。”
他说自己有分寸的话并非唬人,这些年来,他早就习惯了怎样伤害自己,怎样保护自己。
“你……”盛燃叹了口气,“行吧,那去豆豆家。”
余让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他。
我们只不过知道对方的名字而已,你可不可以别管我?
盛燃被他盯半天,不自在地又啧了一声:“大白不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