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Chapter 4059
许砚安被这几个字苏的一阵头皮发麻,手一抖,直接把视频电话给摁断了。
外边的暴雨还在下,淅淅沥沥的声音像极了他此刻的情绪,紊乱成一团,久久无法平静下来。
直到数十秒之后,许砚安才渐渐从这点情绪中品出了些其他的东西,后知后觉的赧然慢慢的从心里冒出了头,又一点一点往四肢百骸蔓延。
他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奇怪过头了。
直接将电话给挂断这回事儿,做的实在是太……幼稚了。
一点也不像是个成年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室内光线昏暗,许砚安揉了揉有些发热的脸,这会即便不去看,差不多也能猜到自己的脸红成了什么样。
又隔了几秒,他忽然又觉得,此刻他的这种反应其实也是有些奇怪。
明明他没做错事儿,是唐修竹那家伙神经病一样观察了他长达三个小时的‘睡觉直播’,和他有什么关系?
我这会害羞什么?
许砚安漫无目的的思考着——要心虚也是他心虚。
思考到这里,许砚安将手机连上电源,他在心中盘算了一下,确定差不多手机关机到开机的一个时间过程之后,才欲盖弥彰的截了一个屏幕图,然后找到唐修竹,将图从聊天框甩了出去,强行解释一般的说——
【刚刚手机没电了。】
他的手机确实快没电了。
就算他刚刚没手抖把电话给挂了,百分之三的电量,其实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唐修竹很快就回复了一句语音信息。
许砚安下意识的点开,就听见唐修竹话中带笑的说了一句:“好的。”
许砚安又是脸上一热,莫名的有些羞恼,他将手机丢在了一边,懒得再看对方之后发来的消息,在床上翻了个身,好像这样就能将对方给屏蔽似得,嘀咕了一声:“什么奇奇怪怪的神经病。”
清醒了之后,许砚安并没有在床上窝太久。
将已经停着播放的投影机器关闭,许砚安去盥洗室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临时突然有些饿了,就又去厨房做了个三明治。
他现在畏寒,不能吃冷的,就将三明治放进机器里面加热了一下。
在等待加热的过程里,许砚安不由自主的又想起了上午在车库时候的情形。当时的事情哪怕放在此刻在回顾,许砚安依旧还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它巧合的简直不像是现实里的故事。
但偏偏,超高契合的信息素又实打实的印证了唐修竹的话并非谎言。
甚至到现在,许砚安紧绷多日的神经,也因为那短暂的信息素包裹,而放松了起来。
就连着肚子里尚未成型的孩子,像是也能感受的到,也没平时那样的折腾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层的缘故,或者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对比照唐修竹之后,以往所有无法接受的事情,好像都渐渐变得可以接受了起来。
许砚安靠在橱柜上,屈指揉了揉额角,陷入了一种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恍惚之中。
这种感觉实在是太难以去描述了。
他一面觉得荒谬,但是另一面,又觉得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了。
他在寻找一种可以接受且又合理的进展的过程。
三明治加热的很快,许砚安夹起放在盘子里,转身又去开冰箱拿番茄酱,结果陡然映入眼帘的还是那一堆唐修竹送来的甜品。
当时他太乱了,一时没能接受现实。此时再看,居然莫名的有些温馨。用网络上的一句话来说,就像是被狙击中了心脏。
这些甜品并不是出自同一家的。
许砚安喜欢吃这些,平时放假没事的时候,就喜欢找攻略满大街的去寻找这些好吃的甜品。多年的经验下,他自然也是知道,想要买齐这些,得要花费多大的功夫。
将近二十种的甜品。
每家店的位置都不一样,有的甚至在完全相反的位置,有的在南有的在北,有的去早了没出来,有的去晚了就卖完了。
有的在鲜少有人知道的小巷子里,有的哪怕去的再早,也不免要排长长的队。
想要吃上这些,简直麻烦的要命。
就连许砚安自己有时候想吃了,都耐不住麻烦,忍忍就过去了。
但是唐修竹却做到了。
这样费心费神的做到了。
该有的感动终于姗姗来迟的填满了他,许砚安自己都可能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柔软。
一个学理科的直男,能想到这些,又肯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去完成这些。
恐怕的确是花费了不少的时间。
许砚安本能的想起了那天晚上唐修竹和他告白时候的神情,眼里藏星,眉梢眼角都糅杂着快要溢出来的期待——
手上捧着的荔枝玫瑰,天上熠熠生辉的星辰,以及男人略带笨拙的告白。
这些融合起来,在此刻都化作了要命的稀罕和喜欢。
尽管那天晚上的结果……
许砚安吁了一口气,在关上冰箱门的那一刻,想了想,最后还是伸手拿了一小盒芒果班戟出来。
*
管鸿英从学校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一回到家,就看见许砚安正抱着一包薯片靠在沙发上看电视,除此之外,茶几上还放着好几盒空了的甜品盒子。
管鸿英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来都是唐修竹送的那些,嘴角多了点意味不明的笑容。
“呦,我还当这些都要浪费了呢。”管鸿英在玄关换鞋,然后又去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后,继续嘚啵:“还准备晚上回来给挂在闲鱼上卖了呢。”
这就是一句玩笑话,为的就是磕碜许砚安。
许砚安也果不其然的被他磕碜到了,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索性转个身继续看电视剧,一副‘我懒得搭理你’的神情。
管鸿英捂住心口,戏精上身:“我好难过,你不搭理我。”
许砚安呵了一声,无情的说:“实验室的活怎么处理的这么快?”
管鸿英说:“你这话说的就有些伤感情了,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怎么能盼着我在实验室里秃头呢?你这种行为,实在是太不人道了。”
许砚安言简意赅:“卫生间的柜子里有一瓶我珍藏的防脱发洗发水,用吧,这是爸爸对你最后的爱。”
管鸿英恶狠狠地说:“今晚就给你用干!!”
许砚安没说话,只是短暂的将目光从电视机上移开,然后又短暂的在管鸿英的头发上停留了一小会儿,眼神多有嘲笑,像是打算借着这样的笑意来巧妙的表达自己的言外之意——就你这点头发,恐怕没等把洗发水用干,你的头发就先被彻底洗秃了。
管鸿英猝不及防的又遭受到此人的会心一击,索性在沙发上挺尸,一动不动。
“行了行了,赶紧起来去吃饭。”许砚安轻轻的在管鸿英的小腿上踢了一下:“厨房里给你留了一碗炒饭,你自己去热一热。”
听闻有炒饭,管鸿英一个鲤鱼打挺,又复活了。
管鸿英蹬蹬蹬的跑进了厨房,见了许砚安此刻状态,也松了一口气,在厨房朝着许砚安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想明白了啊?”
许砚安手上的动作一僵,没正面回应这个问题,只是随口说道:“赶紧吃,吃完出来我有一件事告诉你。”
管鸿英闻言满心好奇,很快将炒饭热好端了出来,在许砚安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来,”管鸿英脸上带着听八卦的期待,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饭:“说说,有什么好事要和我讲?”
许砚安瞥了他一眼:“你先把饭吃完。”
管鸿英‘哦呦’了一声:“什么事情啊搞的这么神秘,你就说你的吧。”
许砚安沉默了一会,抿了抿嘴唇说了句行吧,用遥控器将电视机给关了,才侧身面向管鸿英,道:“你听我说。”
管鸿英被他这一本正经的样子弄得有些不太适应,也稍稍坐直了一些,连着吃东西的动静也小了起来。
许砚安说:“我不是怀孕了么?”
管鸿英点了点头,莫名其妙的说:“对啊我知道啊。”
许砚安又沉默了一会,然后接着说了一句:“现在,我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了。”
管鸿英拿筷子的动作彻底顿了下来,继而抬头迎视上了许砚安的目光,语气实在是有点恶狠狠地样子:“谁?!”
那模样,大有一种得知是谁之后,就要冲出去将人大卸八块的架势。
许砚安:“……”
半晌,许砚安不自在的轻轻咳了一声:“你先冷静一下。”
“我怎么可能冷静的了,到底是谁,我非要把这个杂碎给阉了不可!”管鸿英啐了一句,恶狠狠的嚼着嘴里的米饭。
他刚想继续说些什么,但默了默,临时突然又反应过来了什么。
他敏锐的察觉到许砚安此刻的神色实在是有些古怪,冷静了一小会,怀疑的看向许砚安,问:“等等,你别告诉我这个人,我认识?”
许砚安点了点头。
管鸿英:“谁?”
许砚安张了张嘴,又咳了一声,才吐出了三个字:“唐修竹。”
管鸿英瞳孔骤然紧缩,猝不及防的被呛了个正着,嘴里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米饭尽数喷出。
好在许砚安早有防备,动作飞快的拿出了一个纸袋挡在了面前,才得以免受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