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豆砚山·第一87
“小五?!”
“小鬼?!”
撷华君,尘霜君,何秋行三人齐刷刷回头,愣怔地盯着宁礽。
“嗨——”
宁礽的出现确实是状况之外,完全打乱了计划,尤其是何秋行,一时间不知道该气还是该欣喜。
豆砚山掌门撷华君“噌”地站起来,带翻了矮桌上灵巧的茶具。
“你怎么回来了?陈七呢?”
撷华君手中捏决,开始绘制越岭缩地阵法:“现在回去,和陈七呆在一起。”
尘霜君商决明在桌几上轻轻一点,茶盘茶具便恢复原位,可惜泼洒掉的茶水再难收回。
“师父,我我我我……”
“掌门。”何秋行的言语中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乞求。
何予帘撩起眼皮看向何秋行,脑子又想起前几日她这个不省心的弟弟所说的一言一语,心中的那团乱麻现在打成了死结。
见状,何秋行立刻改口:“长姐。”
这就不是以下属的身份开口,而是以相依为命的亲人身份开口了。
撷华君恨铁不成钢地叹口气,满脸都是:“我怎么养了仨傻缺”。
反手拎着宁礽后勃颈扔给何秋行,摆摆手让他先俩滚,一会儿挨个收拾。
“师父,我、我有话要说……”
何予帘压着最后的耐心,一脸无事滚蛋有话快放。
“??%&*^@#”
宁礽低着头,吞吞吐吐嘟嘟囔囔半天,也不知道叽咕了些什么。
宁礽的焦虑不安好像传染给了何秋行,他打量眼前缩着的人儿半晌,沉声道:“我们先去偏殿。”
宁礽偷偷瞄一眼何秋行,又怯怯看向何予帘:“师父……”
何予帘跟何秋行交换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眉毛一剔批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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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后,何予帘推门而入,偏殿里的争吵声戛然而止,只见何秋行一脸凝重,宁礽气鼓鼓地偏头不看他。
两人能一边吵架一边心平气和地拉着手,一个帮另一个梳理灵墟的本事,可不是谁都学得来。
“长姐。”何秋行沉重地微微摇头。
“阿行,”何予帘同他交换一个狐疑地眼神,不可察觉地颔首,“打一壶水来。”
宁礽拍掉身上的点心碎,抹掉嘴角的梅酱,俯身一拜,坐直,正色道:“师父,徒儿有要事需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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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礽平时皆是一副吊儿郎当的闲散仙人模样。
这玩意儿要么是满嘴片儿汤不着地儿,要么就是撒娇卖萌装可爱。
此时如此正经,何予帘的心又被拉到谷底下的深渊——不过她觉得,现在已没有什么坏消息能给她致命一击了。
“幺儿。”
何予帘坐在宁礽对面,却没有让他先讲:“我且问你,陈七哪去了。”
“楚天阔。”
得到这三个字的答复,何予帘松了半口气,喃喃道:“我原本就把楚天阔当作最后一张牌,如果楚天阔都保不住,那也没什么是能保住的了。”
“这是为何!”
难道现在的处境已经艰难到如此地步了吗?
宁礽脑中闪过电光火石,他已经可以预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豆砚山到底怎么了?辰啸是怎么回事?刚刚在步雪来,我怎么听到外面那么热闹,是和谁打起来了?”
宁礽到豆子一样的问题何予帘具不答,只道:“幺儿,答应为师一件事。”
“师父……”
撷华君沉默一息,厉声道:“北砚宁礽听令!”
何予帘极少如此疾言厉色,宁礽霎时吓得一激灵:“……是!”
“无论发生什么,活下去。”
恐怕是因为外面朗月高园,何予帘觉得无比寒冷。
宁礽眼眸一凛:“师父……”
何予帘轻摇头,不再解释。
宁礽心中的那根弦已经打成死结,解开的方式唯烧尽一条:他根本不知道何秋行他们到底瞒了自己多少事。
明明前几日,他还和师兄客人们坐在一起悠哉悠哉地庭院闲坐,唠嗑吃茶。
到底要发生什么倾覆大事?只豆砚山还是整个仙界?龙王会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和陈七在何予帘的计划中到底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柳且歌已经死了十五年,他直接被撷华君何予帘挫骨扬灰,连灵墟魂魄都被她封印在九洲鼎里消失殆尽,根本没有夺舍的可能性;海底再怎么闹,也不会危及到陆上的仙家门派,除非——除非是介白。
介白不仅需要自己的灵墟来复活死去多年的妹妹,还跟师父有不小的仇恨。
比如上次在龙王会的时候,撷华君放走了魔族首领介白。
柳且歌血溅三道暗无天日的惨痛刚刚过去,难道……
介白到要干什么?
师父为什么会放故意走介白?
宁礽能想到的最坏结果就是,就像平瑞十四年那样,魔道又要颠覆正道,一统人界。
他偷偷观察着何予帘忽闪的睫毛,看样子她还是什么都不想说。
宁礽忽然觉得面前坐的要是何秋行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试一试那睫毛纤软柔韧的触感。
“师父,我是你局中的哪一步棋?”
宁礽问得如此直言,何予帘也不恼,轻呷一口茶,道:“介白右目为重瞳,能窥得来者——不过只是一部分。因此,我推演五种走法。这棋从望舒山庄一案就已经开局。在这五个局中,你们每个人的走法不尽相同,也互不相知。多条线索交织,就能混乱介白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