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04
尤鹄走了。
时莱第二天直接睡到日上三竿,出奇地没有人打扰她。
等她悠悠转醒,下意思摸了摸床侧,毫无任何温度,冰凉得仿佛没人睡过一样。
“尤鹄?”
时莱睡眼惺忪地侧了个身子,朝着浴室放下喊了声,没人回应。
时莱感觉自己身子骨都要散架了,揉了揉泛酸的腰部,缓缓起身,原本粘黏在脖子上的项链掉了下来。
时莱低头瞥了眼,是一个漂亮的深蓝色指环,内侧环壁上印有特殊的文字符号,她之前从未见过,隐约记起似乎是昨晚睡着时尤鹄亲自给戴上的。
时莱独自欣赏了会,淡淡一笑,寻思这笨狐狸送个礼物还偷偷默默的。
她掀开被子,翻身下床打算去浴室,偏头扫了眼床头柜,上面静静躺着一张一条,被时莱的手机压着。
时莱以为尤鹄又跟着电视剧学到了什么浪漫的招式,伸手拾起,没看两行,笑容不由得僵在脸上。
尤鹄的字迹偏草书,还算符合他那放荡不羁的性格,看得出来为了能让时莱看懂,这人已经尽力写工整了。
时莱一眼看到“离开”两个字困意全无,她捏着字条耐心看完,面色冷凝,原本一颗炽热滚烫的心仿佛在无形中被尤鹄的只言片语打进囚牢之中,冷如冰窖。
【时莱,很抱歉孤不能当面跟你道别,妖族有些事情需要孤回去处理,记住你答应孤的话,孤不在的期间不要想着饲养别的宠物,好好照顾自己,孤会想你。】
落款:尤鹄。
时莱陡然想起昨天在湖中央尤鹄对她说的话。
——万一,孤是说万一,孤有其他事情需要暂时离开你身边的话,你能答应孤,照顾好自己么?
——当然,孤自是会想尽一切办法回到你身边。
原来不是一时兴起,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早该想到的。
时莱直觉尤鹄这段时间勤奋修炼的原因与他回去妖族有关,而不是尤鹄口中所说的“约会”这件事。
她被骗了。
这哪里是一只笨狐狸,分明狡猾得很,在她三番四次逼问下都没有说出真相。
这时,房间门铃响起。
时莱愣了好一阵才回过神,身体的疲惫还在肆无忌惮地宣誓着昨晚的疯狂,她茫然地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起身去开门。
来人是吴朗跟何新雨。
吴朗在看到时莱颈间戒指时眼里划过一丝诧异。
他没想到这狐狸会这么不放心自己,临走前都要给时莱一个防身保障。
时莱没心思去顾及这些,她从何新雨担忧的眼神中读懂了她想说的话。
“他要走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手中的字条被时莱捏皱,她红着眼眶假装平静道。
“我也是刚知道的。”何新雨瞥了眼身旁的吴朗,轻声说。
时莱目光投向吴朗,话里带着说不出的笃定:“你早就知道了。”
吴朗神色如常,轻点了下头,没否认。
“给我五分钟,谢谢。”
门再次被关上,时莱从不知道自己这么爱哭,明明昨晚还和自己温存的人就这么一声不吭地走了,满腹的委屈无人诉说。
她胡乱抹了把眼泪,快速去浴室洗漱干净,换了套高领的羊毛衫套在身上,遮住布满红痕的脖颈。
房门再次开启,时莱神色如常,身子一侧让出位置:“不好意思,久等了。”
何新雨摇摇头示意时莱不要在意,她上前主动挽起时莱胳膊,低声问:“时莱,你还好吧?”
时莱勉强笑了笑:“我能有什么事,没事的。”
时莱跟何新雨最大的不同是她比何新雨理智,当初吴朗回妖族受刑,恰好跟何新雨吵了一架,何新雨只当他是被自己伤到了才选择消失。
何新雨的心态也不一样,比起伤心更多的是生气,一开始气吴朗一声不吭就走,后来是后悔,无尽的思念冲击了防线,她开始有了期待。
等到吴朗真正再次出现何新雨面前时,满心满眼只有失而复得的欢喜,根本不会考虑吴朗这两个月如同人间蒸发一样去了何处。
说到底,时莱不是何新雨,尤鹄也不是吴朗,能够做到面面俱全让人不产生怀疑。
时莱早察觉出尤鹄的不对劲。
尤鹄本身就爱黏着自己,没在一起时天天跑宠物店,生怕时莱不欢迎。
可自从两人在一起后,尤鹄就变了,在家的次数越来越多,一开始时莱还没曾发觉,等到某天听见店员在茶水间聊天谈起尤鹄已经半个月没去店里时才惊觉是那么回事。
时莱知道尤鹄在修炼,可是然后呢?
这和他想跟自己约会有什么关系。
很明显,尤鹄向她撒谎了。
“他回去的事情跟他修炼有关,是么?”时莱将种种疑惑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出声问吴朗。
吴朗没否认:“差不多。”
“会有危险对吗?”时莱见吴朗动了动唇似乎想否认时,一针见血道:“若没危险,他没必要隐瞒我。”
最终,吴朗没承认,也没否认。
“那……”时莱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酸楚,故作冷静地询问:“他会伤很重吗?还会回来吗?”
吴朗没想到时莱能将尤鹄回妖族的理由猜个七八分,眉头微皱,挑挑拣拣回了个问题:“他会回来。”
时莱心底一沉,点了点头不再为难吴朗。
“好了。”时莱轻轻拍了下大腿,见两人面色凝重无奈笑出声:“既然还回来那就没事了,二位快别皱眉了,你们下午还玩吗?不用管我的,如果想玩你们去吧,我正好休息下。”
“我们……”何新雨偏头与吴朗对视了眼,刚准备开口被吴朗打断。
“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上午九点启程回市区。”
时莱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慢走不送。”
“那你好好休息。”何新雨临走前轻轻抱了下时莱,柔声说。
时莱回以拥抱,语气让人看不出任何不适的端倪:“嗯,玩得开心。”
时莱脸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目送吴朗两人离开,直到房门被碰上那刻,笑意再也撑不住,垮了下去。
她蜷缩在沙发上,从衣兜里掏出尤鹄遗留的字条翻来覆去地看,忍不住一滴泪滴在尤鹄的落款上,将那个黑迹晕染开。
不多时,沙发传来声声呜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