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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会以为我喜欢凤姑娘吧?”
朱厚照比他更诧异:
“你不喜欢凤姑娘!?”
朱宸濠失笑:
“你对凤姑娘的心思简直路人皆知,我难道会去抢你的意中人?”
朱厚照大为无措,一时脸皮发烫,不知宁王只是凑巧言中,还是真的看出他所思所想。
朱宸濠看着朱厚照心思全写在了脸上,忽地微微叹了口气:
“我故意不言明……其实也有刺激你的意思。太子做事……还是太谨慎了些。”
这话措辞实在委婉,但跟凤姐的话根本是一个意思,朱厚照几乎无地自容,朱宸濠却笑了一笑:“不过,你没有因为凤姑娘振作,而是因为学院的武试振作,看来在你心里,责任和荣誉的地位还是比女人重的。我很高兴,也很欣慰。”
提及此,朱厚照不由黯然羞愧,他被不懂赶鸭子上架指为武举人,还是靠着“做成一件事给小月”看这个信念,才勉强鼓起勇气,面对朱宸濠的称赞,他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朱宸濠见他还有点低落,笑道:
“凤姑娘对我无意,我看得很清楚,剩下要赢得凤姑娘的心,就看你的本事了,殿下。”
朱厚照带点不好意思地勉强笑了笑:
“皇叔就别打趣我了。”
朱宸濠微微摇头:“殿下不必妄自菲薄。”
“我还需要多听皇叔教诲……”
朱宸濠干脆抬手,没有让他说下去:“殿下尽管做你想做的事,余下的我会向皇兄分说。”
他盯着朱厚照的眼睛:
“我说过,我会一直等着你。”
次日朱厚照练武,朱宸濠跃出与他拆招,被他一拳正击中伤口,朱厚照慌忙停手,朱宸濠却笑道:
“你进步了很多。”
朱厚照得了夸奖却殊无欢喜,急急地问:
“皇叔,你没事吧?”
朱宸濠从容道:“我没事。”
朱厚照却不能释怀:“这都怪我。”
侠王之名他在京中就有所耳闻,皇叔的事迹他听过很多,知道皇叔的武功有多么好,现在却挡不了他三拳两脚的功夫,都是因为他害得皇叔受了伤。
朱宸濠知道他总记在心头,宽慰道:
“如果这此你能打赢的话,那么你的自信心就可以恢复了,大明的江山就有希望,我受这点伤,又算什么呢。”
朱宸濠既然把这事提到这样的高度,朱厚照就不能再自我鄙薄下去了,认真拱手:
“我一人之力实在有限,以后还得皇叔多加提点。”
朱宸濠也不推辞,干脆地说:“现在天下大治,殿下你应付有余,我唯一担心的,就是瓦剌。”
朱厚照已经意识到他想说什么:“我记得当年瓦剌犯境,皇叔曾多次向父皇请求领兵,只是父皇不允,后来还跟瓦剌签订了合约。”
这话太子朱厚照可以说,宁王朱宸濠却不可以说,或许因此,他回答:“皇兄也是为了黎民百姓着想,只是瓦剌人天性凶残,不守信用。”
见朱厚照点头,他才继续下去:
“这些年,我多方研究,我已经很有信心,可以将瓦剌大军一举歼灭,到时候,大明的江山,就可以后顾无忧了。只可惜……”
“只可惜,父皇不委以重任是吧?”
朱厚照话出口就后悔了,这话实在有点讽刺,但对于皇叔坦诚的同时,父皇的态度也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父皇绝不会无缘无故提防皇叔的,他现在必须弄清的是,这防备来自于皇叔藩王的身份,还是朱宸濠本人。
好在宁王并不介意:“皇兄也是为了微臣的安全着想。”说完这句客套话,他抬高了音量:“其实,男儿的热血本该溅在沙场上,为了百姓、为了大明的基业,我早就义不容辞。”
朱厚照在朱宸濠侧面,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热切,像骤然点亮的灯火。
原来如此。
他明白了皇叔想要的是什么。
怪不得这些年皇叔四处闯荡,走遍天下,身为王爷,明明可以调动地方兵马官员,却总要一人一剑,扫
荡不平,身为千金之躯却做了不少以身犯险的事。
边疆未定,热血也未平,表面上看不出来,文质彬彬的皇叔有这样热切的愿望。
他该报答皇叔的。
朱宸濠话音一落,朱厚照就紧接着道:“好,我答应皇叔,等我登基之后,一定封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统帅三军,杀向瓦剌。”
朱宸濠一惊:“殿下,兵权,绝不可以轻易交给任何人。我刚才……只是一时的语快。”
朱厚照见他这样说,才知道其实宁王很明白父皇对他的防备,说担心他安全,也是在安慰自己吧。
想到这点,朱厚照却越发动容,坚定地说:
“皇叔既然可以以命相救,难道我还要怀疑皇叔的忠诚吗?”
他都这么说了,朱宸濠也不再推辞,道:
“好!”
朱宸濠抬手拍上朱厚照的肩,微微用力:
“不愧是朱姓的皇裔。”
朱厚照看向朱宸濠落握着自己肩膀的手,想起几年前在宫里那一面,不由露出笑容,想,他不会再让皇叔失望了吧。
当天朱厚照却练功过度伤了肩膀,他一时觉得命中注定,或许他根本就是不能做成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