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416
姜栋对田公公嘱咐道:“田公公,女皇让您,好生宽解太上皇。”
田公公唉声叹气,摆摆手有两名太监入内。
而后随他到了床榻前帮衬着,将几近跌下床的惠安帝,抬回床榻上。
姜栋冲惠安帝拘了礼,回身离开殿内。
殿外,玉晏天扶着吴太妃,温和耐心安抚着:“姐姐,别怕,我在呢。”
吴太妃痴痴愣愣紧盯着玉晏天,摇头惊恐道:“你不是天儿,天儿死了,死了,你不是,不是……”
玉晏天心尖酸楚,措不及防被吴太妃一把推开。
只听吴太妃疯疯癫癫,一壁奔跑,一壁呼喊:“姐姐,你在哪啊?我好怕啊……”
这时,姚太后被人从房内放了出来。拦住吴太妃,耐着性极力安抚。
曹勇郑重向玉晏天拱手施礼,动容道:“多有得罪了,还望贵君,大人不记小人过。”
那两名受伤的禁卫,此刻只当太上皇错认了人,慌忙跪地赔罪。
玉晏天藏着哀色,虚伪应道:“全是一场误会,曹将军不必介怀。”
姜栋让人带两名受伤的禁卫下去,对曹勇说道:“女皇,命曹将军守好太上皇,莫要再弄出今日之事。”
曹勇颔首道:“请转告女皇陛下,曹勇定不辱命。”
姚太后发觉玉晏天,愕然问道:“你便是,那个青州郡齐麟?”
玉晏天颔首不语,提着精气神,向姚太后施礼。
只听姚太后感慨万千道:“你这般模样,也难怪太上皇魔怔了。”
吴太妃躲在姚太后怀里,惊恐不安问道:“姐姐,鬼,是鬼吗?”
姚太后心念一动,哄道:“妹妹别怕,那不是鬼,那是你心心念念的天儿啊,不信你去仔细看看。”
吴太妃先是错愕瞠目,继而热泪盈眶哭道:“天儿,天儿……”猝然间,昏厥过去。
姚皇后抱着吴太妃,心急吩咐人:“快,快,请太医去,来人,将太妃送到南宫去。”
待人抬走吴太妃,姚皇后走到玉晏天身前,叹道:“太妃她心魔疯了许久,齐麟,予,想请你假扮玉晏天,或许对太妃的疯病有用。”
莫说玉晏天,便连曹勇与姜栋皆是一阵惆怅。
“齐麟能为太后效劳,是齐麟的福分。”玉晏天酸文假醋,做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果然这般令姚太后不喜,姚太后挥手命道:“都散了吧。”回身,毫不犹豫离开西宫。
玉晏天向曹勇弓腰一拜,谢道:“多谢。”
只言片语,曹勇明了玉晏天这是何意。谢他为自己隐瞒身份,谢他方才并未听令诛杀其。
毕竟还有其他禁卫在,曹勇憋着千言万语。
不敢与玉晏天过于亲近,背过身去假装不屑。
玉晏天眼含恨意,望了一眼惠安帝的寝殿,回身大步离开。
姜栋慌忙追了上去,直至到了御花园命其他禁卫先离开,好方便二人言语。
落日余晖,锦霞漫天。
暮风柔和,一路袭来拂柳惹花。
姜栋发觉玉晏天背影落寞,小心翼翼道:“那个,齐麟,你可是有心事?”
玉晏天凝着池塘里戏水的鸳鸯,苦涩道:“阿栋,我与她,当真能摒弃一切,回到当初?”
“她?”姜栋起初不明所以,而后顿悟过来,笨嘴拙舌劝道:“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为何不能呢?”
玉晏天混沌的眸光霎时清澈,姜栋说的没错。
姜栋不待玉晏天吭声,又急道:“莫非,你如今不喜欢女皇了?也是,你只是忘了,才会如此。”
姜栋愁眉苦脸,苦思冥想思量着,这二人该如何和好如初。
一阵清脆的铃铛声,由远渐近。
二人寻声望去,只见坠着铃铛的蹴鞠滚了过来。
接着便见,追过来一个圆滚滚的粉嫩小人。
玉晏天呆滞紧紧凝着那个小小人影,姜栋笑道:“你看,那是你的儿子。”
蹴鞠滚到玉晏天脚步停了下来,他俯身拾起,有些不知所措望着向他奔来的小人。
眉清目秀,粉嫩可人。
玉晏天心中喜忧参半,这便是他的儿子。
念起初次相见,那时玹景一眼认出他,唤他父王。
而他那时,什么都不记得,更什么都不知晓。
心随念动,忆起初见孩童撕心裂肺的哭声,以及她哀哀欲绝的神情。
玉晏天哀喜交并,泪涌湿了眼眶。
小玹景奔到玉晏天身前,仰首与玉晏天四目相对。
忽而,小玹景咧嘴笑道:“父君。”
汹涌澎湃的悸动,令玉晏天身躯一颤,他哽咽应道:“好,孩子。”
小玹景拿过蹴鞠,抱在怀里,伸出一只手,摸向玉晏天的眼角,奶声奶气哄道:“不哭,笑。”
而后挤眉弄眼,冲玉晏天咧嘴憨笑。
玉晏天再绷不住蹲下身子,一把将玹景抱紧,哭笑道:“父君,不哭,父君要笑……”
姜栋动容感慨这父子二人相见,无意抬眼发觉,藏在不远处大树后的南宫盛蓉。
南宫盛蓉似乎也发觉姜栋,冲他压唇虚声示意。
姜栋后知后觉,原来是女皇故意让玹景过来,让他父子二人相见。
玹景被玉晏天勒得难受,挣扎起来。
玉晏天眼神悲切松了手,却见玹景握住他的手,口齿不清道:“走,走。”
姜栋立马会意,催道:“梁王殿下,或许是让你陪着玩耍。”
玉晏天嗯了一声,弓着身子随着小小人儿,往前行去。
姜栋乐陶陶嘀咕:“你们一家三口,终于能在一起了。”
玉晏天发觉眼前有一抹人影,余霞中明媚耀丽的身影。
眸中一瞬而过,是那一年,她十二岁生辰,无忧无虑肆意欢笑的样子。
他直起腰身,望着藏在光影中,双手交握亦是不知所措的南宫盛蓉。
发觉她满眼期盼,他毅然决定继续做失了忆的玉晏天。
或许如此,于他二人都好。
一步一步,他随着玹景到了她身前。
她不自然挤出笑意,继而有些慌张避开他的目光,垂首冲玹景轻声细语道:“景儿,随母皇回去吧!”
玹景懵懂抬头看了一眼玉晏天,有些耍赖摇着玉晏天的手,吵着要抱抱。
玉晏天怔立一刻,小心翼翼抱起玹景。
随即单手而抱,腾出一只手缓缓伸向南宫盛蓉面前。
南宫盛蓉此刻却迟疑畏缩,即便他不记得从前那些事,可今日父皇所做的一切,他当真不在意。
玉晏天迟迟得不到回应,索性径直抓住她的手腕,意气自如笑道:“女皇陛下,微臣饿了。”
她心如擂鼓,五味杂陈,既喜又忧。
他是玉晏天,又不是昔日的他。她竟不知如何自处,小心翼翼居多。
“听闻,女皇陛下做的西湖醋鱼,十分美味,微臣,不知有没有口福。”
念及他去的那夜,冰凉的西湖醋鱼。
她盈盈欲泪,吸气平息浅笑道:“齐麟贵君,自然有这个福分。”
她垂首见他,牵手拉她前行。
晚风拂过,她泪眼迷离,忍不住唤了一声:“晏天哥哥……”
后半句,她未说出口。
她一瞬错觉,觉得他似什么都清楚,又似刻意模仿旁人口中的齐麟。
玉晏天闻声回首,冲她轻柔一笑,催道:“女皇陛下,再不快点,何时能用上晚膳。”
“你竟敢使唤朕,好大的胆子。”她收起伤感,教训起人。
“微臣,错了。”
姜栋乐呵呵望着残阳中,那一家三口融洽的背影。
这场景正是他喜闻乐见,想过无数次的美梦。